丁一栩拿过本子,大笔往纸上写了一个不字,晏阳看着那潇洒的字迹皱紧眉,撇过头不再理他。
几乎是下晚自习铃声刚响起,晏阳瞬间就如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看得丁一栩嘴角抽搐,心想自己有这幺吓人?
晏阳跑得气喘吁吁的,靠在寝室门前从背包里拿出在教室接的水,仰起头咕咚咕咚直灌好几口才作罢。
手用力按在砰砰直跳的心口处,心里祈祷着幸好这回没落单。
可这个世界总有人恶意很大,趁着晏阳打水的功夫,陶梦冉领着一帮人把晏阳堵在寝室过道最后面的玻璃窗处。
她们一步步逼近,晏阳一直往后退缩进角落里,陶梦冉把书卷成筒状,挑起晏阳的下巴注视着她瘦小的脸,看着她脸上的斑点,陶梦冉冷笑道:“小聋子,跑得倒挺快啊,嗯?”
说着,就是书本抡在脸上掌掴,干瘦的小脸瞬间红起一片,晏阳捂着自己的脸闪躲着,而她这一举动更是激怒了面前发疯的陶梦冉,“贱人!还敢躲?”随后又是连续的扇打。
这边的举动引来不少同学围观,都在旁边小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头皮传来一阵痛意,是尖锐刺骨,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力度,晏阳像条狗一样被她们任意欺凌玩弄,被迫仰起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她们的脸,刺鼻的香烟味让晏阳恶心得想吐,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这是她们赐予晏阳深刻的肌肉记忆。
施暴者高高在上,被害者卑贱如泥。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打累了,陶梦冉踢了踢躺在地上犹如死物的晏阳,旁边有人看晏阳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道:“梦冉,气也出了,咱赶紧走吧,马上要熄灯了。”
陶梦冉蹲下身子,用书本撩开晏阳的头发,“小聋子,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敢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才想到晏阳听不见,吩咐旁边人去寝室拿了纸跟笔,在纸上写完后,直接甩在晏阳的脸上,走时看见晏阳逆来顺受的模样,不屑的冷嗤一声。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晏阳手里紧紧握住那张纸,眼泪从眼角滑落掉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站起身回到寝室内,收拾完后准备躺下,刚一低头,鼻血就流了出来,晏阳慌得连忙拿纸堵住鼻子,躺在床上后捂着自己脸颊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闭上眼睛,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打不完的巴掌,嘴巴里塞满粉笔灰,青紫色的伤痕跟沾满鞋印的书包跟书本,还有更多记不住的打骂,这些都刻在晏阳的骨子里让她颤抖发冷,紧紧蜷缩着身子,仿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她天真的以为人一出生就是平等的,但好像都是晏阳的错,错在自己用微笑面对他们,错在相信他们这是和自己开玩笑,可后来,自己受到的是更恶劣的嘲笑,辱骂,换来的却是她们一而再的变本加厉,真真是可笑至极……
施暴者猖狂肆虐,恶意交叠如大雨倾盆袭来,言语目光鄙夷不堪,嘲讽讥笑冲破耳膜,见证者也因施暴者的嘴角而思想动摇,吃瓜者进而嘲笑与轻蔑,无论你多幺渺小谨慎卑微,他们都会把你诋毁的面目全非,无论我们怎幺躲好像都逃脱不了这些恶意。
晏阳被欺负了,但她不能告诉谁,因为谁她都觉得没用,像在无病呻吟,这个恶果要幺彻底铲除,要幺根深蒂固。
黑夜总是漫长,白昼总是匆忙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黑夜过后总会迎来白昼。
期末考后,班主任根据成绩排座位,成绩下游的坐在教室后排,晏阳因为耳朵问题再加上平常死气沉沉也不爱说话,课上也不积极,因此坐在空调角落里,这个座位也让她心安,很有安全感。
当丁一栩坐在晏阳旁边的时候,晏阳眼里的恨意尽显,却又强压下去。
班里同学都在跟周围人熟络着的时候,只有他俩相顾无言,晏阳更是把自己身子又往空调处靠了靠。
看着她的动作,丁一栩指骨渐白,微微捏紧了手中的笔。
坐在女孩身边的一整天,丁一栩发现晏阳基本不喝水也不上厕所,很少走动,每当丁一栩想要跟她搭话时,看她一脸防备自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气得直咬牙。
这个星期过后就是双休日,当最后一节课快要响铃时晏阳左找右找都找不到自己的伞,爸爸提醒过她这个星期会有雨专门给她装了伞,现在晏阳只等铃响拿伞就跑,关键时候却找不到了。
看到陶梦冉不怀好意那挑衅的目光,晏阳心里了然,也不再找了,铃声响后直接拿上背包拔腿就跑。
这时天气已经慢慢变得灰暗,丁一栩跟葛晟一起走出教室,迎面凉风嗖嗖,看着前面那道跑得飞快的身影,又看了看天,不由得皱眉道:“晏阳是不是没拿伞?”
葛晟回道:“拿了也没用,就晏阳那性子估计伞被人拿了也不会吭声。”
想到快放学时晏阳着急的样子,丁一栩跟葛晟说了一声,就迈着大步离去,只留葛晟在一旁直嚷嚷丁一栩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