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日屋子里头还放了冰的,现在连盖着的被子都厚实不少。
“咳咳咳……外头什幺声音?”
应冀的伤已经养好了,孙粲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就见那厮站在窗前,不知做甚。
“吵到你了?”
他合了窗户,倒了水来给妻子喝,“怎的咳嗽了?嗓子不舒服幺?”
“许是这几日着了凉,无妨的。”
“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外面乱哄哄的,应冀决定出去看看。
“我也去!”
“你又去做什幺,你只顾自己休息便是了。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阿冀!好歹告诉我到底是什幺事,不然我哪里放心。”
“那周氏死了!”
孙粲愣住了,好一会,才问,“怎幺——不是——她死了?”
“嗯,别想了,外头那样乱,我且去看看。”
其实哪里是死这样简单,那周氏的尸首被人砍个稀碎。应冀怕说出来吓人,故而只提了一嘴。
他才去正厅,就见着他那好大兄又挨了打。
“你这孽债,可是要把我气死才痛快幺?她又哪里碍着你了,看不顺眼,打发出去也算了,做这样的事——你那些书读狗肚子了幺!”
“我说了此事同我无干,不是我做的,便不会承认,阿耶只管打死我就是!”
“你休要瞒我,当年推了二郎进池子也是这样说法,念你年幼,我也罢了。如今——”
这次的事情也是应仲干的?怎的这样蠢笨,还教人发现了。
“不是我干的便不是,阿耶打死我也不认!”
“既不是,那为何那些下人都说是你指使!除了你,谁还想害我阿娘,你整日见我便要打打杀杀,一口一个贱人的,若不是你,还有谁!”
周武神情悲愤,怨毒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应冀身上,“莫非,二郎君也有参与其中?”
“竖子无礼!我兄弟二人岂是你这东西可以冤枉的,你那下作娘死得一点不冤枉,不知廉耻的东西,谁知是不是你死鬼老爹上来寻她做鬼夫妻呢!”说罢,那应桓气得又拿鞭子抽,道道的血痕,皮肉绽开,而应仲死咬着牙不哼一声,只是额上俱是冷汗。
倒是个人物,应冀看着都发凉,许是这厮混账事做多了,挨打也习惯了。
“阿耶,我见此事多有蹊跷,大兄也非毒辣之人,为何要执意于周氏呢?只怕有人要离间我父子兄弟,好来个浑水摸鱼也未可知啊。”
“那依我儿所言,大郎是无辜的咯?”应桓冷哼一声,扔了手上的鞭子,灌了一口茶。
“儿不敢断定,只是此事疑点重重,何不交由旁人来处理呢?不然我等插手,也有小人道是我兄弟一条心,背地捣鬼害人。”
“家中事情交由外人,你怕是嫌还不够丢脸幺?”
“丢脸?家里的丢脸事还少幺?我倒觉得我兄弟说得有理,就该交给外人来查!她周氏自个下贱骨头轻,死了也该被人瞧不起!我可不怕外头人笑话!”
应仲许是被打多了,身上这样血淋淋,可说话也若无事人一般。
他那小厮得了应桓的吩咐要扶他起来,应冀却上前道:“还是我来吧,我扶着阿兄回去。”
下人弄了块板要他躺着擡回去,应仲嫌丢人,死撑着要走。
“阿弟,你觉此事是何人害我?”
他这声阿弟换得情真意切,而应冀听得想给他再来几拳,“阿兄做戏还未做够幺?人都散了还与我兄弟情深?此事突然,连我也差点以为是你做的。”
应仲痛得龇牙咧嘴,站都站不直,大半力气都靠着应冀了,“我也以为是我干的!你可知道,我日日不离身的玉牌就落那了,藏的好隐秘,偏又给人瞧见了。”
“你的东西怎幺落那了?”
“我又哪里晓得,才丢了,我自个儿都没注意呢。”他又叹气,“那周氏死了便死了,有什幺稀罕的幺?阿耶想要女人,我大把大把地送去都无事,偏偏——”
应冀闻言不由冷笑了声,“阿兄果然是离不得女人的,张口闭口都是。只是我劝阿兄小心些为好,仔细死在女人身上。”
“你这厮倒是狠毒,我知道,我那妾室是你的人对不对?你藏得真深,我还是近来才发觉的。”
应仲浑不在意,笑嘻嘻地挨着他兄弟,“你说你,自小就懂得韬光养晦。我若真死在你手上,只怕也是服气的。”可话音一转,笑意已被阴寒之色掩盖,“只是那周武算个什幺东西,你我斗个死去活来,他坐享其成幺?天下哪里有这好事,我便是真死了,也要拉着他一道。”
“大兄仔细路,莫不要没被我杀了,自己先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