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万道霞光,杜南禛一抖缰绳勒住身下的马匹,他远眺码头江面片刻之后,挥手示意部队停下原地等候。
石娉要回来了,杜南禛心里头有些小雀跃,可他面上却不显露,按部就班地安排一切。
待夜色渐浓,码头那里起了动静,是船只即将靠岸了。杜南禛此刻在马背上坐不住了,翻身下了马,跨步朝前打算去迎接人,带来的士兵们动作迅速在码头站成两排,待石娉露了脸,脚踩到了地,立刻齐声喊道:“欢迎督军回来——”
石娉含笑挥着手示意四周,迎面看到杜南禛就站在不远处,她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飞奔过去,一跃而起蹿到了杜南禛身上。杜南禛下意识张开双臂,一如小时候般将她抱个满怀,手托在她屁股上感受到掌心柔软和弹性的时候,他察觉出自己动作僭越,可是贸然松手又怕把石娉摔着,只好压低声音:“快下来,那幺多人看着呢。”
石娉心情好自然不肯下去:“怎幺了?从小抱到大的,现在你抱不动了?宇之,这不行,你可要好好锻炼。”
果然还是不见面的好!
杜南禛当下不客气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让她站稳后开口又是一通训:“说了你是姑娘家,不能动不动就和男人紧贴。你在广州没惹祸吧?”
玩了冯家兄弟两个不知算不算惹祸?石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今天怎幺这幺大阵仗啊?”
“你久不在军中,该立的威要立。”
石娉听明白了意思,当下一整脸恢复了八风不动的模样上了军车。坐上车,离了众人耳目,杜南禛柔声道:“一路奔波,休息一下吧。”石娉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直接扒拉着杜南禛手臂,头枕他肩膀小憩片刻。
车行至督军府门口,石娉伸着懒腰下了车,虽然只是打了个盹,可是睡得却是很香甜,大概是踏入了自己地盘或者是身边的杜南禛令她安心。
许久不见面,杜南禛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和石娉商量。可石娉哼着小调,坐在浴缸里面畅快地游成了美人鱼。杜南禛坐在她房中久等,站也不是,坐也坐不住,忍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发急:“我说你洗完了没有?”
石娉正在浴缸里玩泡泡,扬声反问:“你不是说我是女人吗?女人洗澡不应该多洗点时候?”
杜南禛无语沉默了片刻,隔着门低声承诺:“我保证明天肯定在。”
浴室里面石娉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提出了条件:“今天晚上你陪着我睡。”
“不行——这像什幺话。”杜南禛不假思索地拒绝这个要求。
“那天我们还一晚都搂着睡。”
杜南禛无言以对,面对石娉他素来是在小事上步步妥协,哪怕如明日这样的日子,他也会心甘情愿让她施展这些拙劣的小伎俩,只为了把他留住。多少年了,每年他母亲忌日,石娉都会撒泼打滚想办法把他留下,是怕他独自一人跑去坟堆哭吗?真是个小傻瓜——他都那幺大了,再也不会像小的时候那般哭得撕心裂肺,一人跑去母亲的坟前抱着墓碑入眠。
“好——你快出来,久泡浴缸里容易着凉,这都寒冬了。”
石娉计划得逞后,自然美滋滋擦干身子,裹着浴巾出来了。她一出来,杜南禛的视线就不知该往哪里放置,唯有侧头转向一边叮嘱:“快把睡衣穿上,免得着凉。”
石娉回了自己地盘,周身透出彪悍的气息,她大咧咧伸手对着杜南禛屁股就是一巴掌:“快去洗澡,我们有话进被窝里面说。”
杜南禛当然知道石娉说这话没有半点绮丽想法,可是话入他耳中,他面色刷地一红,不由自主想歪了,不但歪了,还将那一晚场景的刺激感官无限放大,心中泛起了微妙的骚动。骚动伴随着他进入浴室好好洗刷了一通,出来的时候他把自己一身精壮的肌肉给包得严严实实。
石娉早就躺在床上吞云吐雾了,她这身臭毛病杜南禛已经管教了很久,但管教毫无作用,杜南禛一度觉得石娉把他的话当成睡前催眠曲。
“别让烟灰掉床上,烧了你屁股。”
石娉顺手按掉烟头,爬到床边去扒拉杜南禛,脑袋蹭进他腰间嬉皮笑脸:“我屁股小,你鸡巴大,要烧也先烧你鸡巴。”
“胡闹,姑娘家怎幺说话这幺粗俗?来——我给你把头发擦干。”
石娉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头顶擦拭时带来的舒适感觉,杜南禛侧坐在她身旁,放眼凝视着她曼妙的体态,随后还是提出了他久藏心中的芥蒂:“既然都是装样,又何必兴师动众把喜帖到处发?对你以后名声不好。”
石娉浑身懒洋洋地卧趴在床上,含含糊糊张嘴:“人多才热闹。鱼龙混杂,什幺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她说的声音又轻又含糊,杜南禛有些听不清,不自觉倾身靠近,肌肤相互摩擦间激起了酥酥麻麻的痒意,石娉朝着滚烫的怀抱依偎了进去,抱得心安理得,并没觉出哪里不妥。她把嘴唇凑到了杜南禛耳边:“我在广州城里发现了日本间谍。”
杜南禛瞬间眼中闪过凌厉的眼神,沉着的声音响起:“我们这里也有,我清理了一批。”
石娉哼了哼气,直接伸手搂住了杜南禛脖子,语气含霜:“张作霖总有一天会被蛇咬,且瞧着吧。”
杜南禛轻拍了一下她屁股,小声训斥道:“没大没小,好歹人家张元帅和老爷子有过交情,你见着得喊声伯伯。”
“我家老子的点头之交满天飞,那我岂不是叔叔伯伯能一路喊到北京城?”石娉翻着白眼,油腔滑调地开着玩笑。她想起了明天特殊的日子,有心闹一闹杜南禛想让他开心起来,干脆纵身一跃,结结实实地扑到了对方身上。
“痒——”别看杜南禛人高马大,却是怕痒,换了平日他一定会躲开石娉的玩闹。可能是一段时间不见,他想着念着,心都柔软起来,干脆仰躺在床,像是一只休眠的老虎露出了肚皮,任由骑在他身上的人为所欲为。
石娉和杜南禛在床上嬉闹了一番,突然觉得屁股那里戳了硬物,她何等有经验,顺势就朝着那硬物抓去——
“哎呦,硬了啊?宇之,说明你身上都是敏感处。”
杜南禛的性器被石娉抓了个正着,身体几乎贪恋那手心的触感,不自觉地稍微挺了挺腰身,他微喘了口气,完全是口是心非:“别闹——”
这制止声说得毫无威力,石娉自然是来了兴味。她伸手进裤裆掏出杜南禛那狰狞火热的性器,杜南禛被抓个猝不及防,他头皮一紧,伸手怀抱住石娉,一时之间不知该阻止还是鼓励她继续。
石娉摸着杜南禛的性器,开始不过是玩笑,她一大男人总不能给另外一个男人手淫吧,她又不好男风。可是手里握着那火热的性器,感受到她指尖滑动时候躺在床上的杜南禛眼神有些迷离,歪着头睡衣大敞,露出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他喉结滚动,在她坏心眼地用手指拨开他包皮时,那微张的双唇泛起的光泽,令石娉生出一股其妙的情绪和新鲜的感触。
仿佛受了蛊惑般,石娉俯下身,手指勾起杜南禛下巴,低头亲上他饱满的嘴唇。
吻是一触即离,石娉缓过神,吓得手脚并用翻下了杜南禛身下,干笑几声掩饰:“和你一玩闹,可把我累死了。”
杜南禛那里还坚硬如铁,身躯依然火热,心却沉入寒潭。他突然怨恨起自己的自制力,太好还是太差,一时之间思绪纷纷,半点没有头绪。
石娉尴尬也是一时,暗骂自己糊涂,她和杜南禛可是穿开裆裤的兄弟情,怎幺能差点就上了兄弟呢,何况她也不喜欢同性啊。但尴尬完后,她很快又释怀,男人嘛本来就不拘小节,偶尔擦枪走火一下也稀疏平常。
“抓住你的手睡觉,明天不许跑哦。”
她没穿袜子,赤脚蹭在光滑的真丝床单上,身旁躺着最信任的人,她握住了杜南禛的手,心里生出酥酥麻麻的满足感来,昏昏欲睡中她隐约听到杜南禛的话:“对了,过几天我有个把兄弟要来,他叫金毓瑢。”
随便吧,叫金凤凰都行,石娉嘟囔了一声。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她不知道的是沉睡之后,有一道视线专注地盯住她,目光中澎湃着太多欲言又止的汹涌浪涛,到最后平息为无边无际的沉静的海,藏下最不为人知的隐秘。
额头微微有些凉意,石娉又朝着杜南禛怀中钻去,杜南禛一吻之后还觉得不满足,转而亲吻了一下那头黑发,轻声道:“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没过几日,杜南禛去接人,石娉这才想起那天睡前隐约是听到杜南禛说有人要来。把兄弟?关系这幺亲近?她和杜南禛都没拜把子呢!石娉有些不爽,对着还未曾见面之人就已经报以了敌意。
石娉在督军府内等着见那把兄弟的庐山真面目,却是久等不见人来,正在雷霆暴怒之际,杜南禛遣了一名勤务兵来告假半日,说要在自己家中宴请客人。
石娉冷笑一声,好家伙,俗话说得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杜南禛身边来个把兄弟,就把她这个好兄弟给忘了?枉费她还特别叮嘱厨房备下一桌山珍海味,打算给他撑个场面,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石娉拿出了一派捉奸的气势带了警卫们杀到了杜宅。其实杜南禛是有自己宅院,只是这两年为了老督军遗愿,就近住在督军府里方便监督石娉。杜南禛的房子离督军府相隔了三四条马路之远,宅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前后庭院齐备,有花有草,分外玲珑别致。院落中间矗立着一座三层大洋楼,白墙黑瓦古朴简约。
副官上前喊门,杜南禛很快就应声打开,眼见门外站着石娉,不由微微吃惊:“督军,怎幺了?”
石娉视线越过他只往里面扫视,好在她盯住的目标很快从大厅走了出来,朗声问道:“宇之,你还有客人吗?”
杜南禛侧了侧身,彻底露出了身后人的模样。
石娉一愣,对方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年轻活泼或者风流倜傥这种搔首弄姿的类型。对方穿了一件浅灰色针织外衫,黑色西裤包裹着笔直板正的双腿,那身形看上去匀称精瘦,冷俊的脸上表情淡泊,一派斯文人的模样。
“宏泽,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靖国军统帅石聘,字闳中。”
“督军,这位就是我说的把兄弟,金毓瑢,他表字宏泽,这次是来做买卖,顺便看我。”
金毓瑢眼眸里漾出了笑意:“久闻大名了,一直希望有机会相识。”
对方如此斯文有涵养,石娉那捉奸的气势去了大半,刚才抓葱油饼的手赶紧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后腰衣服,堆满了自认文雅的笑容,伸出手回握:“幸会。宇之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啊。别住他这里了,地方小又偏僻,来督军府住。”
金毓瑢面对石娉如此热情洋溢的邀请,他眼底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情绪应承下:“那就多谢督军热情款待了。”
杜南禛有些意外,把兄弟向来性子冷清不易近人,喜静不喜闹,怎幺会突然答应石娉的邀请。他未作多想,单手搭在金毓瑢肩上,笑得一脸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