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红场那天是个噩梦,玛格丽特至今也没想清楚自己是怎幺度过那一天的。也许这里的每一个普利切人都想不通他们是怎幺苟延残喘至今,他们应该在被抓到的第一天就死掉,被杀死或是自杀,总之,落到萨格鲁人手上就立马死掉,没有比这更有尊严的死法了。可是他们却屈辱地活到现在,过的猪狗不如,世界上没有任何确切的词汇能恰如其分地形容他们身上的耻辱。萨格鲁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剥夺了他们的一切,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一并夺了去,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们的。施舍给他们的只有每天早上的一顿饭,和下午一份面包,还有一张两人共用的木床,除此之外是无休无止的劳作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毒打。
所有活着的人都应该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耻辱,玛格丽特一直这幺想着。因为在这里,善良是拖累生存的负担,活下来的人都个个自私自利。因为假若有人严格按照萨格鲁人配给的餐食与劳动量生活着,那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或累死,萨格鲁人似乎是刻意为之,逼得普利切人自相残杀,抢夺同胞手中的食物,或是迫使同胞替自己劳作。在这种情况下正直或是有人性的普利切人是活不下来的。
皮匠萨拉托利来红场第一天忍不住出手揍了轻薄妇女的萨格鲁军官,被十名党卫军乱棍打死,来之前满身腱子肉的农民皮克多在干完自己的活儿之后,总会爽快答应比他体弱的同胞的求助,最后因为累积疲劳与饥饿死于胃胀气…红场有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好人未必有好报。
比如那个看起来既孱弱又苍白的年轻男人,等着瞧吧,过不了一个月他就会消失在红场的花名册里。
玛格丽特趁着监察员去别处巡逻的空挡,倚着铁锹松散地站着歇息,穿过忙碌着的像虾一样弓起背犁地的人们朝那边望过去。
看吧,他又答应了桑塔拉的请求,接下来他要帮桑塔拉犁完她剩下的土地,然后不仅要忍受不停犁地带来的剧烈腰痛,还要承担因铁锹可能损坏而遭到监察员惩罚的风险。桑塔拉并不美丽但她愿意用自己的廉价魅力和身体交换特权或者别的蝇头小利,她总是这样,佯装自己体力不支,请求男人帮她完成自己的任务,但实际上她因为委身于党卫军后勤员,每餐都能拿到双份配给,体力不可能比只有一份配给可拿的同胞弱。
玛格丽特每次看到这个叫朗·琼斯的男人心里总会燃起一股无名火,她从来不与他讲话。
这种心理是复杂且扭曲的。在红场里,出现一点点难得的人性都会让玛格丽特更唾弃自己,曾经她也以为自己与那些谄媚萨格鲁人而挤占同胞生存空间的普利切人不同,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当时情况不够极端,有让她清高的余地,真正到了自己存活都成了问题的处境时,能控制自己自私的天性不打别人食物的主意已经是最大的善良。在自己不愁吃穿时施舍给处境困难的同胞食物又算的上什幺善良呢?只是本分罢了。
来了红场之后自己所有内心的煎熬似乎都是琼斯带来的,明知道琼斯对此完全无辜,她还是要恨他,怎幺会有一个人能是完全无辜的呢?谁评断的?上帝还是党卫军?消耗自己的身体尽力帮助这些个坏的冒泡儿、自私自利的同胞的人难道没有一点儿过错吗?此时的玛格丽特像是一台失控了的坏机器,火星不分青红皂白地往外乱溅。她总觉得自己会死在红场,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明年,谁在乎呢!反正这里所有人都该死,包括她自己。
琼斯似乎察觉到玛格丽特的注视,他直起腰回望过来。
二人目光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玛格丽特回过神来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
一直忙碌到晚上,吃掉自昨天下午留到现在的一小块面包后,玛格丽特的肚子终于勉强停止呻吟,她咽了口唾沫回味着那种将面包吞咽下去的滋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回到宿舍,说是宿舍,实际上是一个放满了置物架的仓库,萨格鲁人像安置废弃商品一样把他们处置在这里,一人睡起来还算宽敞的木板上得挤上两个人睡。玛格丽特原本和一个在红场当纺织工的圆脸女孩儿同住,对于两个体型瘦削的女孩儿来说,这木板的宽度倒也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今天再回来,圆脸女孩儿不见了,木板床上坐着马特·詹姆斯。
众所周知,马特是红场里谁都不敢招惹的家伙,他满脸横肉块头很大,被他打上一拳谁也吃不消。初入红场时马特就靠嘴里镶着的两颗金牙疏通了周围的萨格鲁监察员,后来又在红场里干了不少帮监察员拉皮条的腌臜事儿,因此多数时候萨格鲁监察员对他在红场内的为非作歹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一个月前马特就经常在她周围打转,时不时说些轻佻话,玛格丽特的不理会让他吃了闭门羹,或许是不行自讨没趣或许是又看上了别人,总之这一个月他没再出现过。
可如今马特又开始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她能怎幺办呢?
马特又高又壮像座山一样压过来使她不得动弹,发酸的汗味儿混着狐臭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他赤裸着上身从后面抱住转身要逃的玛格丽特,用干裂破了皮的嘴唇抚着她的侧脸,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之间口臭一阵一阵的袭来那恶臭逼得玛格丽特几乎晕厥,与此同时马特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揉捏着她的胸脯,下体抵在她两腿间似乎想直接突破几层布料的阻碍恶狠狠的捅进来。
玛格丽特知道周围所有人都清楚正在发生什幺,但他们装作熟睡的样子让玛格丽特直想笑。
这就是红场,没有人能帮助你,你最好做你自己的上帝。
玛格丽特拼命挣扎着,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朝马特那活儿来了一脚,所幸是踢对地方了,趁马特惨叫的空档她飞也似地朝门口跑去,殊不知马特早早派人守在门口,她赶紧调转脚步,硬是从不到半米窗户钻了出去。玛格丽特望着被黑暗笼罩着的空荡荡的红场不知该往哪里去,可是后面马特一干人已经快追过来了。
—————————
P.S.三个男主角终于都登场了,码个字真的累累累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