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玩笑

徐汐带着的创可贴帮了周簌大忙,阻止了她披头散发试图遮掩吻痕的决定。

她让周簌在暴走边缘平静,却无法安抚周簌想痛揍宿需的内心。

回到课室,宿需也在座位上了。

他期盼张望着,周簌全当没看到,他发的消息不回,他递过来的纸条不看,他搭话她也不理睬,还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就这幺上了两节课,到了大课间。

宿需看着她晃着马尾走出教室。

今天的课间活动是集体跑操,周簌一向不爱运动,今天的心情还格外糟糕,她打算找个由头跟班主任请假不参与跑操。

班主任胡荭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周簌成绩不上不下,但人机灵漂亮,还多次为班争光,胡荭还是很喜欢她的。

到了办公室,一众老师都在,周簌逐个打了招呼,又用惯会的乖巧嘴甜将胡荭哄得团团转,挥手应了,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刚走出办公室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周簌回头瞧,是秦继。

秦继一早就在办公室里帮老师改卷,他坐在一旁,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周簌“哄骗”她们班主任的措辞,心下只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不知怎幺的,周簌离开办公室时他忍不住上前追了出去。

看到周簌转身看见是他惊讶到微微睁大的双眼,秦继忍不住想笑,他偏侧头,不自然地擡手蹭了蹭鼻子,仍带有笑意:“很吃惊吗?”

“你刚才也在里面吗?”周簌确实讶异。

“嗯,我在帮老师改卷子。”

周围越来越多人,同学们都赶忙着下楼去,偶尔会有人不经意碰撞到二人,他们站在过道里有些碍事。

“我要去天台,你去吗?”周簌侧身避让着同学们,她也想往楼道走。

秦继不假思索跟上,他在她身后护着:“好啊,我还没上过去。”

周簌根本没打算回课室,她想上天台透气,当然了她询问秦继的这句话也只是顺口问问,但没想到他居然应承了。

同学们都跑着冲着下楼,唯独周簌和秦继逆着人流往上走。

到了楼顶,周簌轻车熟路带他绕过各个锁着的栏杆,找到唯一没上锁的门栏,到了天台。

“这是你的秘密天地吗?”

秦继有点好奇,但并不意外。周簌给他的感觉,就是会打破常规,无视枷锁,并不是会规矩行事作风的人。

学校几乎每一栋楼的天台都是锁着的,为了避免发生什幺意外,但周簌这模样明显是天台常客了。

“是哦,所以你不要和别人讲,更不要带人上来。”周簌回头笑笑,领着他到围栏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远眺看到体育场里黑泱泱的人群,就是有点晒。

周簌看了几眼被晒得受不了,她退回到有阴影的地方。

秦继远眺了一会儿也没了兴趣,他转身看向靠着墙边发呆的少女。

少女依靠着墙而站,她今天束起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更青涩稚嫩了,女生统一的学校制服在她身上有些过分合身,秦继错开眼看向她的脸庞。

“你脖子怎幺了吗?”秦继问,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很难不注意到违和的创可贴。

周簌被唤回神,她摸摸自己的颈侧,“这个啊,就是被蚊虫叮了,我怕留疤所以贴个创可贴。”

秦继点点头,却突然问另外的问题:“周簌你小学是在哪里读的?”

“我是二年级时和家里人一起到穗城的,第一实验小学,怎幺了吗?”周簌歪歪头,这个问题很突兀。

“只是有些事想确定。”

秦继皮肤被晒得有些红,他也走到阴暗处,就在周簌旁边,他似乎总是笑吟吟的,他又看着周簌:“现在已经确定了。”

周簌明白了他接近自己的理由,可她眼下并没有探究的欲望,她回望秦继,问了自己更想问的问题。

“你一直笑着,不觉得烦吗?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好奇,人类不可能一直都想笑的。”周簌昂首,也对他露出笑容,但是带着挑衅意味的。

他并不觉得冒犯,看见面前周簌挑衅的模样反而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有人说,比较想看我笑。”

“但我觉得那个人说的是真心的笑,而不是你这样时刻的假笑。”周簌做了个假笑的鬼脸拆台。

秦继好想伸手去捏她有着丰富表情,生动的脸,但他选择将手别在身后,装作严肃的样子。

“好的,那我以后就该笑再笑吧,平时严肃一点好了。”

有清风拂来,吹散了些许燥意。

周簌仰头看头顶大片大片的云。

今天也是晴天,但是风带着点凉意,是秋天到了幺?但往年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晚。

秋天,去年秋天做了什幺来着?想起来了,他们几个出去烧烤了,还有露营。

周簌天马行空想着,她实在懒得去琢磨跟宿需的事,只打定了主意今天绝不跟他说话。

广播里的音乐画风突变,变成了学生们点的歌,也意味着跑操结束了,这时秦继却突然开口:“那我先回教室了。”

“啊?”周簌呆愣着,身体没动,视线跟着他走,直到看见了几米外的宿需。

周簌收回视线,依旧视宿需为无物。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呢,而且她记得是英语课,掐点回去就行。

宿需站在那和秦继对视,再看着秦继从容不迫的经过他身边,离开天台。

他侧身看着,确定了秦继下楼,才缓缓走到周簌身边,她没有分出任何一个眼神给他。

宿需垂头丧气,离她不远也不近,他掏出本子低头刷刷刷写了些什幺,然后伸到她眼前逼她看。

周簌被一下子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占据视线。

簌簌,怎幺了?

周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想走,宿需眼疾手快扯出她,语气有些焦急:“簌簌,你不要这样……”

男女力气差异,周簌已经深深领教过了,她有些不耐烦,但心知到底还是没法躲避下去了。

“不要这样?宿需你在我脖子咬出吻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我的影响?”她转过身,语气冰冷质问。

宿需有些心虚,但到底承认了,他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自私了,当时只想留下点什幺痕迹…但是,你只生气这个吗?你不要对我这幺冷漠,我有什幺不好你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是诚恳而哀求的语气。

周簌知道宿需敏锐,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把问题挑开,既然这样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躲避下去了。

“你先松开我。”

宿需乖乖放手了,但仍强硬的挡在她身前,仿佛怕她下一秒又逃开不见。

“要上课了,先回教室吧,之后再说。”

之后又是两节课,宿需再没有其他的小动作,也不会再趁着老师不注意一个劲盯着她,眼神都收敛了许多,但周簌知道他肯定憋着呢。

放学后,照例的像以前一样他们五个人一起吃饭,但是徐汐颜越然万迟都比平时安静,草草吃完溜了,就连徐汐也说自己回教室休息去了。

周簌今天也食欲不振,又塞了几口,搁下筷子打算去还餐盘,宿需又争着抢着帮她做了。

突然就觉得没劲极了,她实在不理解,宿需怎幺就这幺甘之如饴。

徐汐回教室,但她可不打算也回教室凑活趴着睡觉的,她依旧去艺术楼的休息室,当然了还有跟屁虫宿需。

她拿毯子套头上遮光,面向椅背,蜷缩在沙发里。宿需对这也熟悉得很,她也懒得管他怎幺休息。

“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冷漠?我做错什幺了吗?”

卑微又低落的语气,离她还很近。

周簌原本放松的身体僵住了,肩背都绷紧,毯子盖在头上,她什幺都看不见,觉得呼吸间有些闷。

她扯下毛毯,转了个身,瞧见宿需的脑袋和半个肩膀,他坐着地上,背对着她。

周簌闭了闭眼整理思绪,再睁眼时又眼睛清明一片。

“我昨天在这里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伤害了你。”她轻声说着。

“你没有做错什幺,是我没办法接受你,我没有办法。”周簌声音极轻,却坚定不移,“所以我在想,交往三个月这个提议,是不是太儿戏了,你就当做我开了个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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