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良最近很是郁闷。
本来,关意绵在薛尽洲那里实习、两人只有晚上才能打电话已经让他很难耐了,最近关意绵连电话这项都取消了。
“九良,我最近太累啦π_π下了班都不想说话的~以后我打字好不好呀。”
他能说什幺?他什幺都顺着绵绵,也知道她的确辛苦,只能同意。
不过朱九良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恋爱技巧:如果可以的话,用亲昵的语气多给你对象发语音。
所以大部分时间他虽然也打字,但每天还是坚持偶尔发几句语音。
可惜关意绵似乎真的很累,一句语音都不回,只用文字回复,且愈来愈敷衍。
他说给关意绵送饭,她说怕见到他就不想工作了;他说两个人一起抽个晚上出去约会,她说工作太忙,实在腾不出空。
思念之情再难压抑,他不敢怪关意绵,便把气都撒在薛尽洲身上去。
朱九良从同学那里要来了薛尽洲的社交账号并且发送添加好友的请求。
可是过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同意,朱九良干脆又找同学要了电话拨打过去。
“喂,你好?不好意思,刚刚在忙。”
电话过了好大一会才打通,朱九良刚想“声讨”他,听到这理由也只能咽下恶气。但他仍然语气不善:“薛尽洲,绵绵好不容易有个能放松的暑假,你就不能让她稍微轻松一点儿?”
“你说什幺?”电话那头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话语间还带了点儿讶异。
“你别装傻,你知道她每天都累得不行吗。”
“可是,”朱九良清楚地听到薛尽洲咽了咽口水,“可是她这几天一直在向我请假啊。”
关清鹤仔仔细细地读着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李天效率很快,一会就给他恢复且打印出来,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他当时不懂他为什幺那副表情,看到这些聊天记录就全懂了——
两人的聊天记录比她和朱九良的要多得多的多,大部分都是薛尽洲给她布置任务、给她答疑、教她谋划。
这不是最可气的。
最可气的是关意绵似乎完完全全和他统一战线!
她想帮外人一起对付他!
关清鹤狠狠捏着纸张,几乎快要把纸揉碎,嘴唇都气得微抖。他强迫自己平静,一点点往下读,不放过任何信息。
他看了整整一天。
关清鹤看完之后,员工都已经下班了,整个大楼里几乎空无一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手腕上带着的还是关意绵好久之前送他的一块很普通的表,大概是她出去玩儿的时候在小摊儿上图好看随手买的,又随手扔给他。这只表已经停了、坏了好几次,皮质表带都有许多裂纹。电池换了又换、表身修了又修,可他始终不肯换新的。
此刻表带上的破旧纹路似乎都像是在咧嘴嘲笑他。关清鹤不堪忍受,使劲儿把手表扯下——他甚至不舍得换个表带,被年岁腐朽的连接处很脆弱,轻易就被扯断。
手表被狠狠扔出去,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短暂刺破深沉的夜色与死寂的周遭。
关清鹤疲惫地倒在椅子上,捂住脸深呼吸。月光透过巨大的窗子照进来,给葱削的手镀上一层柔和清冷的光。
他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终于移开手站起来,走到窗边俯瞰着A市繁华的夜色。
外头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万家灯火通明,被光污染的天幕照不出一颗星。这样的城市他生活太久,盯着远处有些发紫发红的黑,耳边仿佛都能听到喧嚣的热闹市井声。
——金钱、权利,他没缺过,可他其实从不在乎,更不为此迷醉。他见识过他人的苦难,深知自己幸运,也有过勃勃雄心。可到后来,他遇到关意绵,从此努力的目标似乎不再空洞;从小到大优秀,好像也只是为了以后更有话语权,从而能排除万难、和关意绵共度余生。
他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他想要的只有绵绵。
如果关意绵知道,恐怕一定会鄙弃自己“恋爱脑”吧。
——就是她在和薛尽洲的聊天中极力避免成为的那种人。
他转身,地上手表的金属防水圈反射着月光,一闪一闪的,刺痛他的双眼。他走上前捡起来——表盘上的玻璃已经碎了,秒针也停了下来。
后悔的情绪裹住了他,心痛后知后觉且来势汹汹。视线里的手表慢慢模糊,他惊慌地拭去眼泪,拢住手表装进兜里。
修修、修修还能用。
关清鹤此时很想回家抱抱绵绵,可他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绪。于是他拿起手机,找了一圈儿也只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他拨通秦之然的电话:“出来陪我喝酒。”
“我去!哥,我都已经洗完澡了。”
“你快点儿。地址发你了。”
“哎哎哎哎你——”
不给秦之然拒绝的机会,他直接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