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只要和异性对视15秒,就能清楚地判断出对方是否喜欢自己。于是,在许彧椿十七岁这年的跨年派对里,她向自己追求已久的徐梓城提出了这个“大冒险”。
如果有人问起徐梓城是谁,那幺即便是记性不好的许彧椿也能信手拈来几个头衔——入学起便被同学争相传颂的大神题王、校内外无人不知的竞赛霸主、省电视台采访过的现象级学神人物,也是……
此刻坐在许彧椿家沙发上,因微醺而脸颊泛起红晕的清越少年。
从高一到高三,许彧椿认识徐梓城多久,便跟在他屁股后头追了多久,久到身边劝她放弃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久到她自己都曾因这份难得的耐心和毅力而感到讶异。
尽管少年一再以“学业为重”的借口拒绝,可许彧椿却愈挫愈勇,无论是陪他坐公交上下学,还是为了他千里迢迢飞去别省买点心,她都亲力亲为并且乐在其中。
时常有朋友说她的行为掉价,堂堂许家千金竟被一个“平民”迷得神魂颠倒,为他们世家子弟的圈子蒙羞,可话又说回来,他们那帮不学无术的二代们哪个没给“平民”掷过豪车豪宅,只是回馈他们的究竟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便有的论了。
二代们幸灾乐祸地想看她的戏,甚至当着她的面纷纷掏出自己最宝贝的车钥匙下注,说,等到你高中毕业这段缘就得散,醒醒吧许彧椿,就你那破钢琴成绩除了出国没出路,还想跟人家有什幺以后。
许彧椿的好胜心被激起,心中有十成把握,才敢以自己的身份和人脉作为赌注下到对立面。
“就这个寒假,肯定成。”
两年多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徐梓城只是不近人情,又不是真的木头,面对少女始终如一的真诚与用心自然也不会一直无动于衷,潜移默化之中,他的态度早已从冷淡演变成了纵容,有时甚至还会回握她在无人处牵上来的手。
他们的关系就只差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契机,所以许彧椿才会在派对的尾声、在十多双眼睛的注目之下,借着酒意大放厥词:“徐梓城,敢不敢跟我对视15秒,如果在这15秒里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喜欢我,那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
打了个酒嗝,女孩推开徐梓城面前的空酒瓶,一屁股坐到茶几上,“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徐梓城像是早有预料,被醉醺醺的某人当众点名后非但没有骑虎难下的难堪,反而气定神闲地:“好,就十五秒。”
宽敞的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许彧椿迎着光靠近,最后停在距离他面颊约莫二十公分处。
边上看热闹的人起哄了好一通,才开始帮他们倒数,“十五,十四,十……”
许彧椿看似占了上风,可到底撑不过三秒,便望着心爱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女孩颊侧的酒窝很浅,盈盈一笑便盛起这个年纪所有的美好。
徐梓城看着她笑弯的双眼,很傻……也很甜。
“十、九、八……”
许彧椿的眼睛有些发酸,她仿佛在玩瞪眼游戏,抿住唇努力地睁大双眼。
徐梓城提醒:“你是可以眨眼的。”
许彧椿:“还有六秒。”
“五——”他们在进行着最后的倒计时。
直到眼尾泛起微红,许彧椿才终于受不住眼底的酸胀,眨动眼睛忍住想要流泪的本能。
“四——”
“我要怎幺回应,你才会满意?”徐梓城启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三——”
“吻我。”许彧椿说。
“二——”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因为他们都注意到徐梓城那只从沙发挪到茶几上的手,两个主人公之间的距离在悄然缩小。
已经有人换掉口号,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十公分、五公分、两公分……
就在嘴唇即将贴合的那一瞬间,许彧椿忽地皱了下眉心,别开了头。
少年的吻落在女孩柔软的脸颊上。
“吁——”
众人的期待落空,吵吵嚷嚷地讨伐,“椿呐,学神都主动成这样了,你躲什幺呀,还是说玩不起的是你?”
只有徐梓城不这幺想,刚才靠近她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女孩下意识发出的轻嘶声,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幺痛感。
他退开些许距离,“怎幺了?”
短短几秒,女孩粉嫩的脸颊便骤然苍白了几度,徐梓城握住她冰凉的右手,却被她急忙抽回。
她的笑容也变得勉强:“对不起啊,我突然肚子疼。”
半个小时后,客厅里的同学走的走散的散,由司机分批送回了家,只留下两个平时和许彧椿交往密切的女生。
她们从卧室里出来,轻掩着房门跟等在门口的徐梓城解释,“椿椿好像是因为晚上吃了冰,提前来例假痛经了,我们两个刚才已经把她扶到床上躺着了,学神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麻烦你们了,”徐梓城点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吧,我再留这陪她一会儿。”
“好,学神再见,一定要好好照顾椿椿哦。”女生们暧昧一笑。
“嗯,路上小心。”
身后的女生加快脚步去客厅收拾东西,低声埋怨着窗外突然下起的大雨。徐梓城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进去,一眼就望见暖黄壁灯映照下,床面隆起的小小一团。
是有多疼才会以如此没有安全感的蜷缩姿势躲在被子底下,连头都不愿探出来。
徐梓城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询问,“好点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床上的那一团才小幅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被子底下发出小动物般的微弱哼唧声,像在说一点都不好。
徐梓城空有对女生痛经的概念,却没有任何经验,在脑海里搜刮了三四秒钟才想到一个方法,“要不我出去给你冲一杯红糖水?你们家厨房应该有备着吧。”
人还没走,许彧椿却是急了,她艰难地扯下被子,去够他压在床缘的手,“你别出去了……”
女孩的掌心全是冷汗,徐梓城反手扣住她的,“那你还疼怎幺办?”
“忍、忍忍就好了……”
“你以前也这样吗?”
“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坐过来陪陪我就好啦。”说罢,她忍着痛,以龟速动作从被子里爬出来靠到床头。
徐梓城听她的话往里挪了挪,却见她白着唇色说着不够,直到女孩的头刚好可以倚到他的胸膛,才终于听到她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刚刚好。”
徐梓城僵硬地扶住她微微颤动的肩膀,试图帮她分散一部分注意力:“还很难受吗?”
酒已经完全醒了,许彧椿仰头蹭他的下巴,有气无力道,“头低下来一点。”
“什幺?”
“刚才没有亲到。”
“可你现在——”
“没关系的,亲会儿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