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人影幢幢,前方忽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人群一阵骚动,惊呼着往前望去,动静之大比得上她和狐狸入场之时。
有什幺了不得的人物来了吗?
芙蕾好奇地掂脚望去,从前方人群深处,众星捧月走来一位冷若冰霜的金发女人,一身波光粼粼的月白色鱼尾长裙勾勒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灿烂如阳光的发丝倾泻而下,落在她的肩上似一匹流动的丝绸,她面容冷淡地朝前走着,幽绿的眼珠冰凉而美丽。
芙蕾心生好奇,这是谁,竟然有这等阵仗。
顺着她的视线,狐狸靠在她耳边低声说:“她是‘苏’,自由城红极一时的大明星。”
狐狸半眯着眼,盯着前方,他看的不是苏,而是另一个站在角落的人,一个穿着旗袍身形妩媚的女人,啧了一下:“没想到她也来了,今天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是谁?
芙蕾很快也注意到了狐狸口中的人,那位有着与她相同黑发的女人,她身形窈窕而高挑,浓密的发丝被一只木质发簪固定,她穿着东方古老的墨绿色刺绣旗袍,这种近乎融入黑夜的深色,放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艳丽夺目。
手指被握得发疼,芙蕾擡眼,对上狐狸幽冷的眼,直到他看她目光流淌着无端涌出的戾气,芙蕾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那位黑发女人出神了。
“你一直盯着她看,我有点不高兴了。”狐狸眨眼间换了副面孔,他的声音既委屈又冰冷,他用尖尖的牙齿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疼痛让她收回注意力。
看女人也不行?芙蕾一时无话可说,恐怕古代的帝王都没他这幺专制。
“要喝点酒吗?”狐狸打个响指,从系着领结的侍者手上端来一杯香槟。
狐狸目光幽深,他高举酒杯:“有时酒精会让人变得放松。你也该尝尝的,宝贝。”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像称职的情人在呢喃低语,他看着芙蕾,那双仿佛浴血盛放的眼睛令他神魂颠倒,可如果不是在看着他,那他宁可将它摘下。
他感到喉中一阵灼烧,他将杯中酒仰首一饮而下。
狐狸喝酒的动作有着少年特有的狂放不羁,几滴红色的液体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滚向苍白精致的锁骨处,红与白的极致对比,像是高雅的艺术品,透着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靡乱之美,看得芙蕾心慌意乱。
狐狸笑得又疯又放肆,他低下头,热烈的吻落在芙蕾的唇畔。这是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芙蕾用力推搡着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他在这里吻她?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狐狸不为所动,他狠狠掐着她的下巴,疼痛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浓烈的酒自狐狸的唇齿间渡入她的口中,她被呛了一下,接着被他的气息淹没,他的舌头闯入她的口腔,横行霸道地抢夺她的呼吸,烈酒的醇香与他齿间的温柔融成一体,她的舌尖与他纠缠不清。
唇贴着唇,舌吻着舌,这个过于漫长而凶狠的吻让芙蕾双腿发软,两眼迷离,她几乎站不住。
她听见身侧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余光里全是注视着他们纵情亲吻的人,她又恼又怒,心底羞愤不已,他怎幺能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
她推他,狐狸却按住她的手,搂紧着她的腰,倾身加重了这个疯狂的吻。
芙蕾紧紧依附着他,脸红的更厉害了。
长长的亲吻结束后,芙蕾像被抽干了力气,她站不稳,只能被狐狸搂腰环住,她把脸埋在少年怀里,听压在她耳畔低语:“有太多人在看你,我不喜欢那些眼神。”
他捏着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擡头看他,看他的视线落在她因他的亲吻变得绯红的脸颊上,他眼里涌起病态的兴奋:“不许看别人,否则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他不悦极了,摁着她的脸再意犹未尽地吻了一下,接着冷漠地扫视一圈,直到那些看向她的目光纷纷收回,他才旁若无人地挽着她走入人群,像是在无声地宣告她的所有权。
芙蕾脸红透了,她果然不该指望一个疯子保持理智。
她现在完全不敢再乱瞟。
“嘿!”有人拍了下芙蕾的肩膀。
芙蕾身体一抖,她被吓了一跳,又不敢回头,无助地看了一眼狐狸,却见他与身后那人悠闲地碰了一下酒杯:“好久不见。”
“才过一天而已。”
她这才转身,对上一双耀眼如月晖的银瞳,他脸上咧着灿烂的笑:“又见面了,小兔子。”
是那天晚上的少年,他穿了一身考究的白色礼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光洁的额头,英俊的少年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十九,能得你的名字吗?美丽的女士。”
他俯身朝她致礼,伸出修长的手,悬停在空中,芙蕾却迟疑着不敢握下。
她回头看向狐狸,目光怯怯。
“不是吧小兔子?只是握一下手诶,这也要请示他?”十九大跌眼镜,控诉狐狸的占有欲:“这点自由也不给吗?”
芙蕾唇角抽搐,她连多看几眼漂亮女人他都会生气,谁知道她要是随便碰了“别的男人”的手他又会发什幺疯。
看着她朝他投来的,那略显胆怯的眼神,狐狸心底有几分烦躁。
尽管他一直在说让她“不要怕他”,但知晓自己是在享受她的恐惧,甚至是希望她害怕他,这样她就会更加听话,可是为何她的目光让他变得如此焦躁?
他紧抿着唇,说的风清云淡:“握吧。”
芙蕾伸出手,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
他怎幺会变得这幺大方?这是考验吗?考验她会不会听话?尽管他说的是肯定的词语,但芙蕾依旧不敢握下去。
他用冰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说,握吧。”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
芙蕾又慌又怕地朝十九伸手,就在即将交叠的一瞬。
“你握下去试试。”淡淡的语气,他轻描淡写地警告。
芙蕾的手霎时僵持在原地,又被狐狸猛地拽了回来,狐狸紧紧抓着她,力道奇大,她几乎错觉他会把她的手骨捏碎,她疼得咬唇。
芙蕾委屈极了,轻轻瞪了他一下,不是他让她握的吗?明明她一点也不想去握,她不知道一个人怎幺能这样的阴晴不定,谁能琢磨他的心思,猜透他的情绪?
他真的是“光”吗?他明明又凶又坏,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狐狸不满地垂着眼,紧皱着眉,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他与芙蕾交叠的双手上…
焦躁烦闷的心微微放松,这样才对。
眉目舒展一分,他是她的。
他以为他能忍受她触碰他人,但他实在太过于高估自己了,他一点也忍受不了,他甚至想将她——
十九一下凑近芙蕾,不怕死地低低开口。
“喂,小兔子,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到时候哭天喊地都没人能救你。”他在好心劝告。
芙蕾不敢理会他的挑拨离间,她连看都不敢看十九,狐狸捏着她的手,像捏起了什幺好玩的玩具,根根把玩着。
“你在找死吗?”狐狸慢条斯理地问,他盯着十九,眼神冷得吓人。
十九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耸耸肩,朝后退一步:“拜托,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