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莹莹，或者现在叫她贝米拉更合适，正蜷缩在一条破破烂烂的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且发臭的毛毯下面。
她用脏兮兮的手抓起一缕打结的头发，手指被冻得红肿发紫，像地里刚拔出来的萝卜。
“417，你就让我这副样子去做任务？”季莹莹在心中怒骂任务系统，恨不得当场把它揪出来暴打一顿。
但进入任务世界后系统已经断开了跟她的联系，除非季莹莹有生命危险，否则不会出现。
而季莹莹来这里的任务只有一个——收集指定人物的精液。
问题是，她连指定人物是谁都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外面的大雪堆得已经能淹没人的膝盖，冷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闯进季莹莹所在的四面漏风的屋子里。
季莹莹吸了吸鼻子，不由把身上那条破毛毯裹得更紧。
她没有鞋子，身上穿的也是条破烂的棉麻质的裙子，即便裙摆堆叠了几层也没多少御寒的作用。再不想点办法，她很大概率会被冻死在这里。
狗逼系统。季莹莹从床上下来，一边翻找屋子里的东西，一边在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她属于这个世界中凭空多出来的人，身份财产等都是系统设定的。一旦任务完成，她也会凭空消失，同时抹去所有人记忆中与她相关的部分。
唯一可以用来取暖的壁炉旁边散落了几根树枝，季莹莹蹲下来看了眼，树枝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被雪水浸湿了，完全用不了。
她按着自己瘪进去的肚子，叹了口气。
呼出的白雾也恨不得马上在她眼前结成冰块。
地上湿湿的，季莹莹忍不住蜷缩了下脚趾，飞快地跑回了床上——唯一一个还勉强能坐下来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季莹莹还没在床上想明白她要怎幺活下去，头顶茅草扎的屋顶就被积雪压塌了。
大堆的雪混着茅草结结实实的砸在季莹莹头上身上。
季莹莹被砸得脑子都懵了，她趴在积雪里，头晕眼花的擡头看了眼铅灰色的天空。
死了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把头扎进雪堆里。
过了一会，她又认命地从雪堆里爬出来，没完成任务前她就是想死也会被系统强行救回来。
“呸呸。”季莹莹吐掉嘴里的脏雪。
借口房子塌了去邻居家借住一晚，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季莹莹从雪堆里抽出毛毯重新裹在身上。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停了，季莹莹走了出去，萧瑟的寒风刮得她脸疼，堆到她小腿的积雪也冻得她迈不开腿。
简直是地狱模式。
季莹莹站在雪堆里看向四周，大雪像一条厚棉被死死的盖住了所有的土地，而她的房子周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
连死鸟都没一只。
季莹莹不死心地踮脚往更远地地方看过去，倒是被她找到一缕冉冉上升的炊烟。
有人、有火，就是离得有点远，季莹莹吸了吸鼻子，管他呢，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她把腿从积雪里拔出来，顶着恨不得把她人刮走得冷风往那个冒烟的地方走过去。
季莹莹用毛毯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几次被绊倒在雪堆里，雪块钻进她的领口，贴着她的皮肤融化成冰冷的雪水。
在被冻死之前，季莹莹终于找到了那个房子。
石块混着粘土堆起来的房子，跟她的差不多，但是看上去比季莹莹的大很多，也更加牢固。
季莹莹双手交叠，往掌心哈了口热气，抱着一丝希望叩响面前的木门。
“谁在敲门？”是个妇人的声音。
“你听错了吧，应该是风把门吹响了。”有个男人回她。
但妇人仍旧开了门。
房子里的热气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扑向季莹莹，季莹莹眼泛泪花地抓住妇人的手，不顾她惊恐的表情就先挤了进去哭起来。
季莹莹带着一身的雪摔在了农妇家的地上，她也不说话，就默默低头垂泪。
农妇摸到她冰冷得跟死人一样的身体，也不好意思把人赶走，她蹲下来看向季莹莹：“孩子你怎幺了，别哭，天神霍里斯庇佑你。”
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像是在祷告。
季莹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夫人，我非有意打扰，只是我家里的屋顶被积雪压塌了，而我又是个孤女，实在无处可去了。我只想求您收留我一晚，只一晚，等天明了我立刻就离开。”
农妇伸手替她拂去毛毯上的积雪，没什幺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当然，我很乐意。”
季莹莹心中一喜，被农妇拉着站了起来。
身上的毛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她的头发。
“黑发！”农妇浅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季莹莹脏兮兮的样子，她像见了鬼一样尖叫起来，“你是魔鬼在人间留下的孽种！”
季莹莹慌忙拉起毛毯裹住自己的头，解释道：“夫人我不是，我的头发只是比较脏，不是黑的。”
“不，不，你离开我家，立刻，马上！你是天神最厌恶的人，你不配得到天神的庇佑！”
季莹莹被赶了出来，身上还残留着屋子里的一点热气，她抱着双臂搓了搓。
她在农妇家门口蹲下，这是周边唯一一块扫清了积雪的地方。
“你出去干什幺？”
“看看她有没有走。”
“孩子。”打扮得像是农妇丈夫的人在季莹莹身边蹲下，“或许你可以去纳黎大教堂，隐藏好你的头发，去那里，拿些他们的施舍。至少，你或许可以拿到一条新的毛毯。”
“真的吗？”季莹莹眼睛亮了亮，“纳黎大教堂在哪里？”
“真的。”农妇的丈夫把季莹莹头上滑落的毛毯替她往上拉了拉，“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能看到纳黎大教堂，它是这里最宏伟的建筑，你不会错过的。”
“只是，只是你要小心一些，千万别让人发现你的发色。”
黑发是原罪，要是被教堂的人发现，她当场就会被作为恶灵烧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