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浮云仓狗,五百年过去了。
五百年后的某天,再次踏在九州土地上的巫翠女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新世界。
前不久,巫翠女突然从一堆冰碎里醒来,好不容易逃离极寒之地,却发现当年的北幽城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叫泽都的城市。
百宝袋里的旧钱币已用不上,幸好金银坨子向来是各个朝代的通用货币,在城里的当铺换了些银钱,同时也换了一身当朝的新衣裳,巫翠女便心急如焚的赶路,一路往天衍宗的所在地奔去。
然而当她来到记忆里的天衍宗,却发现天衍宗的宫殿不在了,连泰海山也原地消失,原来的地方,现已是一片难以望到边际的蓝色湖泊。
巫翠女跌坐在地上,满眼的惊慌与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几年,巫翠女踏遍她曾与穆白去过的地方。然而五百年的沧海桑田,随惜庙没了,峭玉山不知被什幺削平,原本能进入鬼市的灶台,竟变成某个烧香寺庙的姻缘井。
白天人太多,巫翠女怕惊扰大家求神拜佛的虔诚,于是到了深夜,巫翠女才翻身跳入井内。
五百年的变迁,鬼市也发生大变化,阿瑶的打铁铺还在,可换了个人。
“你说的阿瑶是我师祖,”名叫阿覃的女子头也不擡,继续手中的打铁活,“你若是没其他事,就别在这里打扰我赶活。”
巫翠女落寞的塌下肩膀,满脸失落的走了。走之前,巫翠女又捧着一样东西返回。
“请问,这断玉发簪可以修复吗?多少钱我都付。”
阿覃瞟了眼:”“修复得完好如初不可能,但可以替你裹一圈金边,再做个造型。”
巫翠女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见巫翠女应允,阿覃指了指身后的工作台:“放那儿吧,五日后过来拿取。”
巫翠女郁闷这幺久,终于难得展开笑颜。
在等待发簪修复的日子里,巫翠女干脆呆在鬼市,花钱买有关天衍宗的消息,没想到鬼市的消息还算灵通。
“两百年前,天衍宗已被修得仙道的文霄宗主以移山倒海之功搬迁至天上了。”
“天上?!”巫翠女下意识看头顶,“怎幺去?那能道出具体方向吗?”
鬼市的百事通摇摇头:“自那之后,无人知晓天衍宗的具体方位,也只有天衍宗弟子清楚去往天衍宗的路。吾认为,您可以直接抓一个天衍宗的弟子询问。”
“……谢谢啊,这是报酬。”
巫翠女倒是想抓一个问啊,可她去哪里找?而且重回世间这段日子,她竟没有遇到一个修道人,更别提天衍宗了。
五日后,巫翠女来阿覃店里取回发簪。见到手里修好的白玉发簪,巫翠女欣喜的将其插入发髻里。阿覃吧嗒吧嗒的抽着长烟杆笑道:“我手艺不错吧?”
“很不错,那裹边金丝的镂空雕花简洁大方,我很喜欢!”
等巫翠女走远,阿覃突然想起什幺,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渐远的背影。
“本应该告诉她我有个老客户似乎认得这桔梗花发簪,可千万别是仇家啊。”
忧心一段时间,巫翠女也渐渐放下了,她这人讲究随缘,而且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得看穆白自己,但她相信,文霄一定会照顾好穆白,穆白也一定会苏醒,一定会成为很棒的修道士。
只是这天上的天衍宗,怎幺去啊?难道真的得抓一个天衍宗弟子问问?巫翠女看着晴朗天空,摸着下巴思索。
五百年的空白,让巫翠女以前积累的人脉全部归零,尽管现下的她变得遗世独立,但好在她有一颗愿意接纳新天地的心。为了尽快融入这个新人间,巫翠女幻化成一个书院小童,溜进课堂偷听课业。一时间,各大书院开始流传恐怖传言,说有一个无脸小鬼,很是好学,但憎恨偷懒学子,谁在课堂上不好好听夫子讲课,便会让他在夜晚做噩梦。
下了课,幻化成小女童的巫翠女有模有样向同学道别,然后背着小书袋在街上溜达。然而走到半路,却看到某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几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寡妇,似乎还想羞辱她。巫翠女认识这个寡妇,做得一手好糖糕,而且她的糖糕是这条街卖得最好的,巫翠女便是她的常客之一。
“住手!!!”
小小的巫翠女跳到寡妇面前,两只粉嫩小手用力叉腰,声音竟洪亮有力。
几个市井莽夫看到一个小女娃气呼呼的横在面前,见她如此不自量力,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怎幺办,还要继续吗?”
“把她卖了换钱吧,正好去绿栏楼逍遥一回!”
“哈哈,先好好把这一女一幼玩玩,玩够了,再卖也不迟!”
寡妇知晓这几个腌臜货的想法,于是忍住身上的疼痛,用力推开巫翠女。
“别管我了,赶紧跑!!”
眼看着那几个莽夫对巫翠女伸出肮脏的手,巫翠女内心哼笑,欲摩拳擦掌的时候,突然,一阵黑风刮来,等巫翠女看清眼前景象,却发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已将一个腌臜货的手臂徒手掰断。
“啊,啊,啊!!!”
另几个莽夫扑向黑斗篷人,想合力扳倒,然而这人不仅纹丝不动,还力气极大,瞬间踢出几脚,那几个大汉的大腿全数被踢折了。
一时间,小小的巷子里哀嚎遍野,哭爹喊娘。
“知错吗?”黑斗篷人压低声音,冷漠的问。
几个痛哭流涕的腌臜货用力点着头,生怕黑斗篷人再对他们下毒手,然而下一秒,一记银光闪过,那几人的手掌全数纷纷落地。
巫翠女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她惊愕的擡头看向黑斗篷人,以及他手里的屠焱剑。
“穆儿?!”
黑斗篷人的身影微微一颤,他摘下帽子,露出五官分明的脸,轻笑的看向巫翠女,只是那亲切的笑意,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师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