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醒的时候,擡眼就看见了自家小猫正在沙滩上翻找着什幺东西。她身上盖了层薄衣,却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太阳照到。
“小猫?”这丫头干嘛呢?
海滩算不上安静。浪潮和树叶的声音轰鸣着,演奏出自然的交响乐。不过朝星还是捕捉到了主人的呼唤,擡了头。
“主人!”她捧着一堆亮晶晶的贝壳,往云霁那边跑。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云霁忍俊不禁。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会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
“主人有绳子吗?我想把它们串起来。”朝星乖乖在云霁身边坐下,把这一大堆贝壳摊到布上。
“你问黎吧。”云霁没再看她。
朝星很有活力,即便在这幺无聊的地方也能找到自己的乐子。
或许是她还年少,或许是她太坚强。每每看见小朝星因为一点小事而乐得不行,云霁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那种压不跨的气势。
那是云霁缺少的,她已经被一团糟的生活变成行尸走肉了,机械的过着每一天,不会被什幺触动。
朝星是耀眼的,是在什幺境况都能活出自我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云霁有些羡慕她。
能拉着自己奔跑的人早就不在了。云霁望着无垠的碧海,有些失神。明明才休息过,却依旧倍感疲惫。
确实也到时候了。今年在曾经一起畅想过的海岛上,做你最爱的甜食吧,隐。
“主人?主人!傍晚了!要不要去看落日!”云霁还沉浸在和故人的回忆里,朝星坐在她旁边,盯着西边那轮红日有些激动。这可是海上的落日诶!朝星不想错过。
云霁被朝星那一连串的呼喊惊醒,猛地看见她那双泛着光的蓝眸,怔神,对着她伸出手。
“隐?”云霁捏住朝星的脸,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的神情忧伤而痛苦,凉似初春的雨,不合时宜的带着冰霜重新降临。眼神微颤着,泪水蒙住她的视线,把眼前的身影不断摇晃,再和日思夜想的那位重合。
重重记忆闪现着,故人的声音一句叠加着一句,在脑海里嗡鸣着,模糊了周遭的声音,同时也模糊了理智和认知。
云霁把朝星按倒,甚至没看出她眼里的惊慌。这会儿云霁已经看不出眼前人是谁了,世界失去了色彩,又没了轮廓。唯一发着光的,就是那湛蓝的眸子。
像宝石,像天空,像海洋的眸子。泛着光,不会被黑暗淹没的眸子。抓着心跳,侵蚀了一切,本身就是深渊的眸子。
“隐,安比,你回来了?我好想你。”云霁从模糊的世界里捉到了这一抹光,用几乎快把它撞翻的力度靠近着,在把它吞噬掉之前,又改为轻柔的抚摸,就好像在对待什幺易碎品一样。
云霁的潜意识认知过一切。她认为好友很“脆弱”,因为她目睹过好友浑身是血的状态,亲眼看着她的呼吸变弱,生命体征逐渐消失。
她亲昵的抚摸着,眼眸上柔软的眼睫被反复刷过,而眸子也结下了晶莹的宝石。要把它好好捡起来才行呢,这结晶也是隐的东西,不能弄丢。
她俯身,在吻到朝星的脸颊前,被一阵力阻止了。
“主人!醒醒!我,我不是她,我不是你的好友···不是你一直在···纪念的那个人······”朝星不断啜泣着。
她不要这样,不要不明不白的被当成另一个人,哪怕主人正准备跟她亲昵。
她不要当别人的替身。她宁可···宁可当主人一辈子的小猫,宁可当这幺个卑微的玩物。
可是······主人的模样悲伤到有些刺眼了。朝星心一阵一阵的痛着,像是溺水,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痛···明明知道主人心里有别人,可真的看见她这幺对待自己时,情感还是痛苦的爆炸了。
云霁愣住了。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大量的陌生信息冲痛了云霁的大脑,她眉头拧紧,抱住了头。
好吵,好烦。怎幺还有人在哭······声音很讨厌,这人的模样也很讨厌。“别哭了!闭嘴!”云霁直接掐住了朝星的脖颈,试图抑制住那烦人的啜泣声。
朝星被吓得够呛,眼泪更多了,咬着唇极力忍着啜泣声。但云霁的力量很大,捏着她的脖子,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的本能带着她的手,用力拍着云霁的手。
等云霁逐渐适应了嘈杂的世界后,她才看清了朝星狰狞的面目。平日的乖顺都被恐惧取代,嘴角哧着,在努力挣扎。
这是小猫···?为什幺这幺一副痛苦的模样?
云霁迷茫了一秒,随后看见了自己握住她脖颈的手。
云霁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松开。朝星呛着倒了下去,头猛撞了沙滩一下。所幸沙子是柔软的,这次冲击还没有被云霁勒住的强。
活过来了。朝星对着暮色,大口喘着气。
恐惧带来的痛苦又逼出了些泪花,更难受的是那份感情,对云霁的喜欢。
好似喜爱没有得到回应,被人狠狠踩在了地上一样,朝星好想逃跑,找个安静的地方哭个够。
云霁不知道该做什幺。她知道自己精神一直有问题,但最近似乎好多了,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爆发。她甚至没有随身带药。
找欧布琳,吃药,安抚小猫,逃避······许多急事堆在脑海里,过载了。
“小猫······”按照欧布琳教的办法强行冷静下来,云霁不管不顾的开始先安慰朝星。
朝星眸子颤了下。好痛苦······明明刚刚才被掐着脖子,这会儿听见主人喊自己,自己又雀跃了一瞬。
“你···你还好吗?”云霁俯身,重新把朝星抱起来。
朝星下意识是想躲的。可想朝云霁靠近的心思也在一瞬间膨胀,弄得她有点僵硬。
云霁摸着朝星脖颈被掐红的地方,那颗迟钝的心此时也有些痛了。小猫都没有躲开自己,没有躲开时刻会发狂的自己。
“咳咳···我没事,主人,咳咳···我感冒还没好,所以,不要靠我太近。”朝星第一次想把云霁赶开。她想找随便什幺地方藏起来,见不到云霁,这些矛盾的痛也就会消失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云霁把朝星抱的紧了些。
马后炮没有意义,她很清楚下一次自己还会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发狂。
能治好病症的人已经不在了,只会在记忆里催化着负面情绪。
云霁是这样,欧布琳也一样。她们都需要疗伤,她们都治不好这份伤口。
朝星没想过云霁会道歉。她同样也不知道云霁为什幺会突然那幺做。
可···她就这幺原谅了云霁。寻常的主人会给小猫道歉吗?朝星不这幺认为。这是这幺一句对不起,足够让她忘却刚刚的痛苦了,就连皮肤也不再火辣辣地灼烧。
“没事的,你是主人。”朝星这才发现自己和主人贴的有多近。心就这幺重新找回了悸动,她深吸一口气,嗅着熟悉的雪松香,又愉悦起来。
云霁还想做什幺补救一下。“要不···我们去看落日?”她最后有印象的就是这句话了,是朝星凑到她面前,问她要不要看夕阳。
“好啊主人。海边的夕阳会很美的。”朝星不想看夕阳了。她只是,想看云霁的笑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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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环节:朝星:谈个恋爱好难
黎,luminous,隐,ambiguous。这俩是姐妹,隐就是前文多次出现的白月光。
然后云霁大概是nephlo什幺什幺(都快完结了怎幺名字还没想好啊屑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