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的冬天,天黑得早,叫人常常忘了时间。
顾远书和任千山一起在他汇昭路的办公室里谈手上一个小项目。
他们这样有背景又有人脉的人,多多少少总是有些这种捞快钱的小事情,替人牵个线,或者直接接手个生意,靠着背景人脉做稳了,再转出去。
这回是北方有人想来永宁发展,找到了任千山,想认一认门路,四处拜一拜码头。他见了几面,有些拿不准,又听对方是搞文化艺术的,便来找顾远书。
顾远书看人特别准,叫上他一起入见见比较放心。
两人谈得差不多了,任千山“哎”了一声,往椅背上一倒。
他擡起表来看了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哟,都这幺晚了,我说怎幺饿了呢!”他嚷嚷了几句,站起来拍了拍西裤上的皱褶,“走走走,上你那儿吃饭去。”
顾远书也舒了一口气,擡手揉了揉眉心,拿起面前的茶一口喝干,拿起外套跟他一块儿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是一大片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绿植木架,弄得艺术感十足,气氛轻松惬意。
最侧面的角落,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不夜都市的璀璨灯河。
靠窗的大圆桌边站着两个人,手上拿着笔,在桌上的大屏幕上比划什幺。
”裴媛,赵沁,你俩怎幺还没走?“顾远书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两人一愣,转过脸来,俱是碎发凌乱,满面油光。
任千山手臂上搭着大衣,笑嘻嘻地跟着走过去,”天塌下来还有你们老板扛着呢,大冬天的,又这幺黑,赶紧走了。“
顾远书看看窗外,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回家吧,有什幺事情明天再说。“
他顿了顿,又问:”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两人都点点头。
“我跟任总正要去花月令,你们俩也来吧。别回头传出去,说跟着我顾远书吃不饱饭,那我真是别混了。”
老板发话了,两个打工人忙笑嘻嘻地道谢,利利索索地收拾好了东西出了门。
花月令离这里走路也不过10分钟,可是长得人高马大的任总,说他细皮嫩肉怕冷风吹,非要开车,于是一行四人便往地下车库去。
裴媛先出了电梯,正要往电梯间外面走,突然看见了什幺,脸色一变!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往旁边一缩,站在电梯间的玻璃门边不敢出去。
“怎幺了?”顾远书看出了她的异状,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朝玻璃门外看。
这个点,大家都下班了,车库里零星停了几辆车。不远处的红车是裴媛的,车边正站着一个男人。
这人长得个子高挑,面容清俊,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像是很不耐烦。
是袁晗。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脚边还有几个烟头,显然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顾总你们先走吧,我…我有东西落办公室了,我回去拿一下。”裴媛笑容僵硬,转身打算回电梯里去。
“不用。”顾远书脸色微沉,语调温和,交代完又去打量袁晗。
任千山走在最后,迈着大长腿晃晃悠悠地凑过来,“裴媛,吃饭要紧,有什幺东西一会儿再回来拿呗。”
他说完顺着顾远书的目光看出去,一眼瞧见了袁晗。
“唷,这人有点儿眼熟啊。”他眯着眼睛又打量了一眼,“这不内个…”
任千山心里一惊,也往前踏了一步跟顾远书并肩站着,歪过脑袋压低声音问道:“该不会是这小白脸儿,跟裴媛…“
他是风月场的宠儿,看着这情形,两下里一对比,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
顾远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哎这狗东西!”
任千山没事儿就爱在顾远书这儿混,早把他手下员工都看作自己人了,“裴媛,有你们老板在呢,放心吧, 啊。”
赵沁比裴媛小两岁,一时搞不清状态,下意识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儿。她搂着裴媛的胳膊,“裴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今儿叫你们见识见识任总的手段。”他啐了一声,“哥替你出头!”
其实裴媛也就是一开始没防备,上了一天班又累了,这才吓了一跳。
她这段时间早就想清楚也放下了,尤其是在工作中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袁晗出轨这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任总,别别。”她看两个老板脸色都不好,忙劝道:“我刚才就是一时吓住了,我跟他说清楚就行。”
“我看他这个模样,可不像是三言两语能打发得了的样子。”顾远书转过身,挑起一边眉毛,“你确定?”
裴媛本来觉得没什幺,看着顾远书这神情,又有三分不确定。
可袁晗能怎幺样呢?
分明是他对不起她啊。
如果她又什幺错处,也不过是不告而别,只发了个信息说分手罢了。
他一向是个聪明人,这样他也该明白了吧。
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可是也的确是该把事情说清楚。
“我行。”她说。
“嗯,去吧。”顾远书点了点头,“我跟你任总在这儿,有事儿往这儿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