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城市边境。
溪谷草坪依山傍水,清秀无垠,世外桃源。
再往深山里头走,石涧边上,一座避暑别墅背倚群山郁郁葱葱,每一片砖瓦似乎都是时间零星的美好。
“黄颖,你确定这就是替我找的落脚民宿?”女人头疼不已,提起裙摆沿着溪水拾级而下,叩响这座私宅的大门。
很快,一位俏生生的侍女来替她开门,见她风尘仆仆红裙盛装,不免惊叹些许:“您一定是房客吧?快进来。”
等把她安置好以后,侍女便将消息告诉自己的伙伴们。
“我还以为预定留言是假的呢,听说她真是从马来西亚回来的。”
“是吗?我看她也没拿什幺行李呀,好奇怪。”
“我也不清楚,但她穿得真漂亮,也不知为何要疗伤。”
“她是客人,我们在背后猜忌不好的,还是赶紧查查民宿一般都有什幺服务吧,别怠慢她,否则少奶回来要不高兴的。”
蹬,蹬。
山涧里,马蹄轻叩石阶的声响清脆幽长,由远而近。
“少奶回来了!”
*
姜泠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睡了很久很久。
窗外,树枝从鲜绿到枯萎也不过几天的事,被风吹进屋子里,沙沙作响。
她忽然惊醒,头疼欲裂,大梦一场空。
脉搏跳动剧烈,红裙心脏的位置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归于湮灭。
“该死的血清——”
她掐着太阳穴,冷汗涔涔,复又睡去。
溪谷深处的绝世静谧是镇定剂,也是安眠药。
数日后房门推开,姜泠终于开始了在避暑别墅的生活。
侍女似乎不住在别墅里面,除了给她送餐食和生活用品以外,经常性地消失。
直到彼此都熟悉得差不多,侍女才神神秘秘地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原来这栋建筑别有通天,还建了座玻璃花房。
遥遥望去,鲜花锦簇之中,活色生香的少妇正喝着下午茶,举手投足间皆是性感风情。
“少奶,客人来了。”侍女脆生生地喊了句。
洛妘不慌不忙地回首,看向自己的美女房客。
我见犹怜又带着魅惑的长相,纤细又丰满的身材,天使与女巫的结合体,美得近乎邪恶。
她很喜欢。
“姜泠小姐,快坐。”
于是乎,之后的每天下午,姜泠都会跟这位神秘少妇喝茶。
久而久之,也记住了洛妘这个名字。
原来这间避暑别墅并非什幺对外营业的民宿,而是独守空房的少奶觉得日子太闷太寂寞,才想找个美女房客作伴,调剂调剂生活。
美女,房客。
姜泠两点都符合,刚巧中了这张彩票。
至于为什幺年轻貌美的少奶会觉得寂寞,也只有燕窝鱼胶羹知道。
在洛妘表现出干呕的那一刻,姜泠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她的面纱,视线再往下,停在她的小腹上。
从未摘下的薄黑面纱,款式相近的黑缎裹身裙。
洛妘的打扮永远是宗教式的禁忌漂亮,背德,罔顾伦理。
“你怀孕了。”姜泠语气肯定。
“你是医生,瞒不住你,”洛妘抚着胸口平息浊气,笑意波澜不惊,“医生应该见过很多背弃伦理的病患吧。”
听见病患二字,姜泠的神经莫名刺痛一下。
没来由的熟悉。
但她很快平复好了,回答洛妘的问题。
“伦理归法律的管辖,条条框框太多,就算违背也没什幺大不了的,”她漫不经心道,“况且,女人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高,实际惹事生非的永远是男人。”
洛妘会心:“姜医生,我之后去医院一定找你聚聚。”
毫无疑问,她们是同一类人。
“像你这样的豪门少妇,怎会大驾光临公立医院。”姜泠懒怠支肘,语气散漫戏谑。
认识新朋友,难得心情好。
“豪门少妇,不都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医生朋友幺。”洛妘冲她抛媚眼。
“贵妃娘娘,”姜泠笑着嗔她,“真把我当太医了?”
里应外合,结盟结得不明不白。
而一般来讲,蛇蝎美人的贵妃娘娘通常告诉太医一个惊天秘密。
“姜医生,既然伦理可以变通,那亲子鉴定的结果还得麻烦你帮我想想门道。”洛妘委托她。
“你干什幺坏事了?”姜泠闻言挑眉。
洛妘红唇亲启,娓娓道来四字:“借精成孕。”
哦,还真是个惊天秘密。
“贵妃娘娘,太后之位迟早是你的,”姜泠欣赏地看着她,“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借精对象是谁。”
洛妘轻搅花茶:“我的继子。”
“靠…”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姜泠呛茶干呕了。
等到咳完,她再一次打量洛妘。
啧啧,这样嫩翘柔腴的小妈,怕是那位少爷也不肯甘心只提供精液,没带一点私心罢。
“我们不聊这些扫兴的,聊聊你的旅行?”洛妘不愧是豪门少妇,话题一转,自然得很。
“嗯。”姜泠再次揉了揉太阳穴。
“听说你是从马来西亚回来的?我之前也去过大马,在吉隆坡的云顶高原上住了一周,但没什幺特色,你去了哪里呢?”
“屿邸,一个很偏的地方,我也可能记错了。”
“南洋的国家太多,是很容易记错,”洛妘总有办法挽回话题,“很多游客都对那边的印象不太深,一下子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总会弄混……”
听着洛妘的声音,姜泠的心脏忽然跳得很重。
对马来西亚的印象……
山间微雨后天晴,一束阳光自丛林洒落,照在美人的脸上。
金丝眼镜反光,冷白肌肤宛若巫妖的颜色。
她似乎陷在回忆里,深陷其中很久,终于开口之时,总让旁人以为她会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或是吐槽很久很久马来西亚有多无聊。
但都不是。
她闭上双眼,像是从记忆的匣子里提取出一串断裂项链的碎片。
“我对马来西亚的印象幺…”
九英寸,金属手指。
槟榔树,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