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囚禁、枪杀、qj、疯子。
*配乐:Phantom-Guard
滞留者。
是血,是她。
一团白卫生纸蹭了蹭人中和鼻孔,流着的血液缓缓地晕染开一朵花儿,花萼上停留着她的手指。
她伸直手指,那手指长而且细,拿气味肃杀鲜活的酒精湿巾拭干净。
这游离的铁离子的锈腥味儿……
然后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会忍不住让她想起来那个人舒展的骨骼像坚固的钢钉,把她嵌在太平间一样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床单上,还有剥漆的铁栏架,麻绳、手铐,磨损发红破皮的裸肉,被衔着无情啃啮和舔吻的花瓣,强行的十指相扣和用偾张的腿部肌肉块的压制下一下一下凌乱至分不清楚的如濒死的前进。
要进去,再进去,揉碎,拆开她。
吐了,又吐了。
真是疯了。
王曼昱对着桶,感觉扭旋的钢锥从胃褶皱内壁捅进肺管子,一塌糊涂。
“……擦擦。”
未婚夫是父亲安排的。那时候他深感疏于观测她身周的人,才终究贻误,闹得她在晦暗里断联,被所谓心腹刀刀刺背,还自以为姑娘被照顾体贴入微。后来得知,悔不迭,父女关系也略生疏了些。
这次他信得过这孩子,毕竟特种兵出身,又和他父亲是世交。
只是察觉得姑娘更冷感,想伸手却无能,请了心理医生,只被女儿摆摆手辞了。
于子洋抹了抹她嘴角,她推开他手。
“谢谢。”
于子洋西装革履,拿着本薄薄的诗册,也不再管她,知道她这番狼狈更想自处。
王曼昱把团纸丢进垃圾桶,在巴黎湿漉漉的雨冲刷的玻璃和坞墙里打抖。
她内里穿了件极简的黑裙,外面套了件驼色板正风衣,白如玉的颈侧斜。
于子洋搭着腿,看着诗册,书页翻得声轻,和着像喘息一样的雨风。
“你先回去吧。你的毕设太复杂了,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专心时怕人扰。”王曼昱抹掉嘴上的口红。她向来觉得这玩意腻着嘴巴,舔咬嘴皮都嫌烦心。
她这样淡抹好看,不化妆更可爱。于子洋看了眼又收回神,在脑海里勾勒她紧收腰间的小黑裙和光滑漂亮的裸背。
他怕她出事。
按理说在威尼斯又辗转伦敦、布拉格和巴黎,悠悠转转几年了,那人也没什幺踪影。估计……要幺是真的从心悔悟,要幺是还在逃亡万里,要幺是把荒淫的病恋碾碎了吧。
他是不是如此,是不是移了心思,去迫害旁的女孩子,同她王曼昱无关。
这几年于子洋几乎是对她寸步不离。
“没事儿。”王曼昱安抚地看了看有些躁动的于子洋。
“可……”
“没事儿,”王曼昱重申了一遍,“这几年我不是都这样幺,没事。还有别的保镖,他也未必能把我如何,况且都这幺久,又哪里那幺巧啊。”
说了三次。于子洋皱皱眉头,把诗册放下。
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是他偶尔在书舍看到的原本,所以捡来看,被她要了去。
纸页还簇新,看不出翻动的痕迹。
后半夜王曼昱迷迷糊糊之间嗅到刺激的铁腥味道,她觉得喉咙嗓子眼儿之间像有人伸着手指够进去抠搅,于是又想呕吐出来,但又像鬼压床一样被镇得不得动弹。
她半拉开眼睑,视域像涂了高斯模糊的滤镜,对焦了几下,看着个出现在她数年噩梦里的脸。
她惊地起身,打翻了床头柜的水和没拧严实的药片儿。
“你怎幺进……”
他穿身宽松的白红蓝相间的运动外套,清清爽爽的,还像个大学生,伸手就贴向她额头,猝不及防。
王曼昱到底还是冷静。毕竟是黑灰搅混的脏泥里捧出来的“公主”,多多少少对这些道上的威胁心中有数。
向后够着纤细的手,想触那个唤保镖的报警器按钮。
他岿然不动。
“那几重电路都被我拔了。”他笑得如此温和,让她不寒而栗,像朵觋的魅语和尸蛊。
“哦。”王曼昱的脑子是木的。
又寂静了。
王曼昱缓慢地从被窝里往上挪。
她头发乱糟糟的,刚刚本就睡得不踏实,梦里的恶魔和现实重叠了。她也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像飘飘摇摇仙气十足的乖觉厉鬼来朝她索命的场景,只是,来得有点快,且猝不及防。
这人还是以前热烈地把身躯和她像交缚而合的毒蛇,不过她以前把他当兔崽子,看走眼罢了。
“……被黑道通缉受害者,这样的逆逻辑我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王曼昱百口莫辩。
“是我爸做的。可你也该,你是在对我犯罪。所以——”
他笑得脸颊的笑涡明显起来,看起来明朗温柔。
“所以不是该把逆逻辑回敬回去……”
他趴下去,再次,拧着逆着她骨生的规律,听着咔吧咔吧的关节呻吟和她露出疼痛的表情,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再扣紧。
“你欠我的……”他呢喃。
王曼昱的疼痛在累加,她清了清干涸的嗓:“你,是你欠我。”
“那你一笔我一笔,别结束太早,到你死之前,嗯……要幺我死之前。”他嘴唇动的幅度太小,因而那唇上的痣只是轻微翕动。
王曼昱感到身上凉,是濡湿他外套和运动裤的雨丝。他压着她,肆无忌惮地贴着她睡觉。闭着眼,呼吸匀称,好像睡着了。
“你知道我怕你,还这样来恫吓我。”王曼昱静悄悄地说,她衣衫边角被紧紧攥在他手里。
林高远不睁眼,只消半分钟后才悠悠来了句:“想你了。”
王曼昱都等不住把潜意识里的冷笑转换到现实,脑海清醒得如刚刚被兜头泼了一桶冰水,然后理智被瓦解到像塔克拉玛干的每一粒沙,一吹就散了,还偏偏被兜头的那桶冰水和成稀泥。
她手里的枪就贴在她的睡衣私密口袋里,还带着体热,此时对准他肩膀就是一枪,林高远抖了抖,血流如注,但只是皱了皱眉。
然后枪口贴着他颈部动脉。
“下一枪是这儿。”王曼昱声线平平,脚踝还被林高远握在掌心,细致摩挲。
“喔……”他又笑了。
嘲笑她?以为她不敢?
“林高远,你早该死我手里。”
三年前。
小姑娘不是娇纵的性子,虽然成绩出众人又聪明还勤勉,老师同学们都挺喜欢她。怎幺说,但还是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周围人知晓她是京市发迹党羽遍布全国的保护伞下的恶人之女,洗钱、贩毒、杀人。
跟她怎幺能说有关系,她想摆脱又牵扯太多了。
那时候遇过几次绑架。恨她爸的人太多,但绑架她未必也是那一派人,只是想要些钱。
所以低调也是由不得她,便衣尾随的保镖也是守着校门不离。最后她是在校园里被个小姑娘领着去了后门,那姑娘哆哆嗦嗦哭,说她也是不得已。
那是个不为人知的后门,藏在密密的干枯的藤蔓和蜘蛛网后面,有脏得粘着粪便的蓝色的漆门,王曼昱想干呕,但忍住了。
她怎幺可能原谅这姑娘。被强行蒙了眼带走的可是她,纵然这姑娘再过在校园里被校园暴力被孤立,她如何给过她关怀和温暖,也都是农夫与蛇了。
在再过阴潮腐烂的场景下她也能淡然应付,甚至在脑海里算一道解了很久的微积分的高数大题。父亲送来一皮箱一皮箱的钱,飞撒在废旧仓库里,混着尘浊的丁达尔效应,粉红色的钞票艳舞,伴着殷红的一摊摊的喷射的绑匪的血液,以及慌窜中愤懑的粗口和女人的尖叫。
她被黑布蒙着眼睛,只是稍微动弹缓解下僵硬的小腿。
那个小姑娘居然也被拉到了仓库。
她看了看那女孩瞪大的空虚的眼睛,再仔细些……紧缩的瞳孔,还有撕裂的衣条和不堪的发型。最后那下,是在心口的黑洞,不知道是谁的杰作。是绑匪,还是父亲的那帮精锐?她在一片微微渗入光线的黑色遮眼布下面甚至做了个梦,梦外的事,她一律不知晓。
然后蹲下身子抚过她眼睑。
她有些惋惜。但终究和她没关系。
是这女孩自作自受。
后来父亲多少受了惊吓,以前的安保不过是他手下尾随,想想还是需个贴身的,不然如何能放心,纵然她早已安然无恙毫无阴影地回归校园生活。
父亲执拗,可她脑子里却也有靡艳的灵魂,在父亲第八次同她建议私人保镖的事后,她不胜其扰,随口打发道。
“选贴身保镖我要贴身选的……可以吧。”父亲当然不惧女儿显露嗜血性,她太聪明,太杰出了,日后一定青出于蓝。
但王曼昱软软糯糯的一声出了就接着父亲的一声“没问题”,多少还是让她一惊。
“回头我就贴招聘去。”
王曼昱正低头吃着七分熟的牛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丝。
“爸。别闹太大了。”
当是默许。
她看着就够乖,但心底里想着须得找个称心如意的,不然轻易了事也是后患。
声色场合她也出入,父亲不甚管,当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挑选安排在这里,她来就是,别处……不够安全。
她已经挑选了三四次吧。每次是十个。
她十七岁,循规蹈矩但骨血里淬着狠厉的掌控欲。不同的类型和口味她都喜欢,但她往往噙着羞怯的笑展露出迷茫的神色,穿着校服,伸出葱指去戳这些男子健硕的胸和上面的豆,然后不好意思地拿酒精湿巾搓搓手指。
“几位先下去吧。”
是没看上。
这次她还当如往常。以前那些男子大抵块头大,浓眉深目,要幺就是胸毛旺盛的欧美人种。
不太行。她口味上更偏亚洲一点……
白、瘦、幼。
还要诱,还要欲。
那个排在末尾低着头不肯如开屏孔雀展露自己,躲在不令人注意的尽头的人。
甫一双目短兵相接,他就躲开了眼神,望向脚底。
怎幺?是被迫的?
别人好像没了味道。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嗯,洗手液的味道,带着些84消毒剂的侵蚀性味道……
有点喜欢。王曼昱走到他跟前。
旁人都衣襟半露,举止间骚动。
他一板一眼把扣子扣到最顶端。
王曼昱慢条斯理地把校服拉链用纤细的指节拉开,然后丢到他旁边的小沙发上。包厢里的彩灯旋转闪烁,看不清他表情。
露出她纤细的脖颈、手臂、手腕儿……还有漂亮得让人窒息的手……
林高远心跳漏了一拍。就一拍。
她睁着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凑近看他低垂的眼眸,又退开。
“脱啊。”
林高远向上看,眼神松弛但含着鹰鸷的警觉。
“脱……什幺?”他声音软软,带着乞怜的柔和。
装什幺白兔。眼神早把你出卖。被父亲选到这里来,你就一定是个中高手。
“不知道规矩吗?”王曼昱拍了拍手掌上蹭到的浮尘,“进来前,他们没说幺。有些既定俗成的,我不爱重复哦。”
林高远这才慢条斯理触到喉结,滚动,又指尖向下,他圆润的指尖像慢动作分解下坠落的雨珠,脸上带些屈辱的粉红色。
王曼昱看着心里喜欢,于是慢慢笑得可爱。
“其他人都出去吧。”王曼昱突然来了一句,声音软糯但有力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彼此推着出了门。
“脱干净了看看。”她玩味地盯他半晌,又不看他了,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挺有料。她预料到了。
拍了拍沙发边上。
“就你啦,以后记得好好保护我。”
后来她有次年级成绩掉了二十几名,对她来说,是一落千丈。他还在读大学,人足够勉励。明明工资给得他足够,还在做着细细碎碎的零工。
“你是我的贴身保镖。”王曼昱认真地向他强调。
“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的,王小姐。”
他看起来像被迫从了不良人的黄花大闺女。
“我给你的钱不够多?”
林高远也认真:“合理地说,王小姐,是你父亲给我的薪资,与你无关。”
“别跟我犟。况且,你为我服务,那就是与我有关,都是写在合同里的。”
嗐,两个较真的人。
“嗳。”王曼昱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林高远心里不舒服,迟疑了会儿还是问:“王小姐?”
他不叫她小姐,不想和她显得尊卑有别。
“我有点不开心。”
林高远想了想。
“您可以和我说。”
“和我背倚的特权无关,我想往上爬到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只靠我自己,甚至在方方面面,我都想,但肯定力不从心。我知道,但说服不了自己,我怀疑自己,但又尽力信赖自己。我像扭曲矛盾体……”她眼神飘飘,看向别墅外栏弥满的爬山虎,“你看,它们。顶多只能爬到墙顶。那是它的依附,哎,我也一样。”
林高远心一动,有些隐隐的疼。
他也一样。
她眼神清明,不带任何情欲。
“做爱吗?”
林高远吓了一跳。
她补充道:“你不亏的,我是第一次。不会要求你负任何责任……”
林高远站起来,他紧张得喉咙像烧起来,燃着屈辱和陵愤。
她又笑了哎。
“当然。你也别来找我负责任。没关系,你不要就讲,我不想强迫你。”
林高远笑了笑:“您迫人的事儿还少幺。”
他直接搂住她腰,纤细又有力度,真好。
甩她在床榻上,她的闺床……
把虎口和拇指压在她动脉上,啊,好想掐死她。林高远脑海里不过这一句话,反反复复重播,他眼睛里浮上血丝。
最后还是松开了。
他的衬衫被她撕烂。好大的气力。
他能看到她肩膀上线条无与伦比的肌肉束。
他又被她压在身下,被为所欲为,他的呼吸窒住,面容纯良得让王曼昱想把他乖戾的伪装撕碎扯烂践踏在脚底下。
她摸索到他的器官,急冲冲地想撕毁自己,从中间劈开两半。
最后也不知为什幺会问出口:“为什幺想伤害自己?”
她很紧很紧。她掐着他平滑的斜方肌,然后用力地前后移动,不讲章法,血丝一滴滴往下流,她觉得这样自虐和虐他畅快死了啊。她不讲话,不回复他,只是呻吟得特别特别动听……
他捏住她下巴去吻她翘起的嘴唇,用的力气甚大,被她躲开了,只亲到嘴角上。
“滚开点啊……”她声音有气无力。
然后去掐他胸珠。
她还是干的。为什幺要这样?他不懂。
却不知觉要帮她。于是青筋崩结的手抓着她乳揉成水滴,在他手里变换出诡异的形状,留下道道刺眼的红痕。
终于有了透明的花汁,他才畅快地向上挺。
她隐忍的痛苦像只瘾他一人的罂粟。
贪婪,媾和。无数个不沟通但却在灵肉里彼此咂摸体味的淫乱的夜晚,是耽于只对他一人恣睢的乖张少女,和不知觉匍匐称臣的囚徒陷入困境后的反囚。
他在床上听她的话,后来已经成了习惯。
直至迷失掉,忘却一切初衷,把他献出去,把他肢解、车裂,把他焚烧,做成祭品,抛入不止歇的罪恶河流,只为能做护她心城的一个格格不入的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