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绣纹似乎不符合您的品阶。”素兰皱着眉头,喃喃了一句。
程幼容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与之前不一样的绣纹。
她走过去伸手拿着华服仔细看了看,总感觉这绣纹看着很是眼熟,往日宫里肯定有谁穿过,可她记不太清了。
“你去尚衣局,问一下这是怎幺回事。”程幼容转头对素兰道。
素兰连忙出去找人,幸好那个来送衣服的宦官还未走远,一唤就很快回来了。
听了主仆二人的疑问后,小宦官表情恭敬地对程幼容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年的华服都有所调整,这绣纹是没问题的。”
素兰听了宦官的话后,却还是没有放下心来,她打算去尚衣局亲自问问,却被程幼容出言拦住了:“算了,不用。”
程幼容擡手摸了摸那件华服,又捻着袖子看了看,脑中猛地想起什幺来,她拧着眉问素兰:“你再来仔细看看,这绣纹是不是与以前静阳公主穿的华服上的那个绣纹差不多?”
静阳公主就是皇后的那个女儿,唯一的嫡公主,出嫁已经七八年了,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她与皇后似乎关系有些不太好。
程幼容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几年前的年宴上,后来她总称病缺席,又是帝后的嫡女,便没人管她来不来参加年宴了。
素兰走近来将华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思索一会后道:“是有些相似,但还是不同的,可能一晃眼真会看错,要不奴婢还是去尚衣局,让那些宫人想个法子换一换吧,可这明天就是小年宴了,说什幺都来不及了啊。”
“不用,就这样吧。”程幼容将华服放下,一脸不在意地道。
也不知道是谁弄出这幺个事情来,她倒有些好奇,毕竟已经好多年不敢有人来招惹她了。
素兰又道:“可若是叫皇后娘娘或者贵妃娘娘看错了,可怎幺办?毕竟这与嫡公主所穿的太像了......”
“看错就看错啊,又不是我的错,错在尚衣局,不在我。”程幼容垂眸,用指尖挑了一下那些绣纹,冷不丁地就带出来两根绣线。
她扬了扬眉,看来尚衣局的人做事不用心啊。
第二天小年宴时,程幼容堂而皇之地将那身华服穿了过去。
她去的不早不晚,帝后和林贵妃都还没有到。
素兰扶着程幼容坐到了席位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程幼容额头上的痂还没有落下,素兰便给她梳了个刘海挡住了,这就让她那张脸显得格外的小,坐在那边俏生生的,跟个没及笄小女孩似的。
她有些无聊,目光游离在大殿之内,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另一边正在与宫人说话的薛枝。
想来是忙了好几天了,他眼下生了一层淡淡的青色,本就皮肤白,这下更显眼了。
程幼容擡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撑着下巴,但思及自己所处的地方后,又默默地将手放了下去。
没过一会,林贵妃先到了,然后等帝后相携而至时,小年宴便正式热闹了起来。
林贵妃坐下时,目光瞥了两眼程幼容,又转头看向了皇后,见皇后一脸正常的模样,才敛下了眸子中的冷意。
吃了几口甜腻的果子后,程幼容就搁下了筷子,她不爱吃甜食,更不喜吃宴会上的东西,来之前倒是垫了几口,但那时候不在她的饭点上,也吃不下什幺。
现在她就是又饿了,但又吃不下去桌子上的东西,只让身后布菜的宫人给她倒了几杯暖酒喝了。
她转头去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帝,果然比之前所见更虚浮了,那张脸白中透着青,想来是所谓的‘仙丹’吃多了。
小年宴快到尾声时,年嬷嬷从林贵妃身边走到了程幼容身边,她俯身道:“殿下,娘娘让您出去一趟,左手边的回廊。”
程幼容面无表情地偏头觑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大殿之内暖如春日,殿外则冷的人骨头发酸。
林贵妃拢着一件狐裘站在回廊下,听到程幼容的脚步声后,才转身看过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程幼容行了一礼。
林贵妃冷笑道:“哪敢劳你大驾,怎幺,穿着嫡公主的服制,就真以为自己是皇后的女儿了?程幼容,这种小伎俩都中招,这两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儿臣惶恐,母妃教导的是。”程幼容语气平静地回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了林贵妃的什幺霉头,她上前两步,直接一巴掌甩到了程幼容的脸上。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那尖利的指甲擦过耳侧,便在程幼容细嫩的脸颊旁直直地划出一条血痕来。
“本宫最是厌恶你这副样子,你在敷衍谁?”林贵妃表情狰狞,吼骂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还是格外刺耳。
程幼容偏着头没出声。
冷风一吹,林贵妃回过神来,她将手收回狐裘之中,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几分,“明日早点滚过来请安。”
话落,林贵妃就绕过程幼容回了殿内。
小年宴将毕,殿内一片吵吵嚷嚷之声,众人都举杯邀贺陛下千秋万岁。
夜里的风像刀子似的,吹过时还伴随着一阵呜咽声,仿佛有人在风中悲泣。
过了许久,程幼容才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侧,伤口很浅,虽然渗了血丝出来,但这幺一会子功夫就已经凝固了。
她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低声道:“我倒想做皇后的女儿,可惜,人家不要我......”
林贵妃以前下手没个轻重,经常打得小程幼容下不来床,太医都摇着头说贵妃手狠,让她别这幺打人,小孩子的身子骨哪经得起这幺折腾啊?
林贵妃却根本不听,皇帝偶尔会劝上一两句,她就稍微收敛下,过段时间又照旧。
她就是单纯厌恶程幼容罢了,毕竟生了三个孩子,不仅都是女儿就算了,前两个还相继夭折了,她母家有权有势,却没个皇子来扶持,这搁谁头上都要发疯的。
林贵妃对着外人倒不疯,独独疯在程幼容面前。
她有次把程幼容打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都下不来地,皇后心中不忍,便向皇帝讨了话头,把人给接到宫里养了一段时间。
这就让林贵妃心底更是恨毒了程幼容和皇后。
程幼容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幺不是一个男子,更恨自己在她面前那般软弱可欺。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幼容把眼底的怨气和恨意都收了起来。
等她回头看去时,脸上除了那道划痕以外,表情平静的不得了。
来人是薛枝,他没有说话,瞧着似乎是碰巧路过这边。
程幼容也不说话,只目光直直盯着他不放。
薛枝却觉得,站在那边的程幼容跟一只受了伤的小狸猫没两样,眸子里微微泄出的委屈和难过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程幼容心情低郁,撇开眼睛不再看他,自己提着裙摆就要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哪知道才走两三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听‘嘶啦’一声,从肩头开始,华服上的绣线都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一样,不过几息间,那件制作华美的衣服就因为那些绣线的抽落而崩坏成了碎布。
程幼容一惊,还不等她低头去看,她身上就只剩下了雪白的内衬。
寒意瞬间席卷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她有一瞬间的懵,下一刻就什幺都明白了,难怪不得自从在殿内坐久了之后,她隐隐约约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还以为是染上了殿内的气息。
结果是她这件衣服有问题,问题不在绣纹,却也在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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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你们怎幺不留言哇,是我写的太难看了吗?T﹏T好像是单机......不确定,我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