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两人穿戴好前往乌浔那里,他还躺在床上养病,若卿能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的淤青,烟儿见他们两来了,就将乌浔叫醒,他睡得迷迷糊糊手里紧紧握着烟儿的手,被她打了一下,说道:“你师父已经来了,你还躺在这里睡?”
乌浔不知她在说什幺,头脑还有些发晕,恍惚间听见应知的声音,说道:“不妨事,想来是乌浔公子受伤太重,不过我和内子今日便要走了,临行前与他道别。”
乌浔听见道别二字,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应知和若卿就在床边,忙坐起身来,烟儿打趣他:“怎幺起来了呢?你要是不舒服就继续睡吧。”
乌浔现在穿着寝衣,有些不便,可是重伤难以下床,坐起时急了碰到伤口咳了几下,烟儿拿过一盏茶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对应知说道:“徐道长,多谢你和夫人帮我打败那蝎守卫,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以后你若有需要,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烟儿撇撇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留了空间给三人说话,若卿在一旁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不敢要你赴汤蹈火,这比赛是你自己赢的,我和夫君不过略尽些绵薄之力,现如今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去江宁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祝你和烟儿姑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乌浔有些害羞地低头,复又看向那边的烟儿,见她没什幺表情,心里难过了一瞬,又擡头对若卿说道:“谢谢你,徐夫人,也祝你和徐道长百年好合,早日成仙。”
应知点点头,几人互相辞别,乌浔目送他们二人出了屋子,看见那边烟儿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道:“烟儿,你终于也要是我的妻子了。”
烟儿看他傻样,回身抱住他,说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我可不想洞房的时候我的夫君这里疼那里疼的。”说罢捏了一下他肚子,就听见他一声短促的闷哼,笑出了声。
......
两人御剑南下,若卿站在他身后,问道:“夫君可曾去过江宁?”
应知点头,江宁城曾是几代皇都,不过距上次去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想了想说道:“我好多年前曾经去过那里捉妖,这城临水多生水妖,不过皇城贵气,却成不了大气候,现如今龙脉已断,不知现状如何了。”
若卿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下面的苍山,不防听见他说:“过了这座山就到了。”
两人在城郊下落,一路走进闹市里,这城比豫州还要繁华,白墙乌瓦鳞次栉比,冬日里也热闹非凡,看着周围人们女的清秀男的俊美,不得不叹一声这江南水土养人,临着河两岸还有妇人在浣衣,同那不远处水里的船夫打情骂俏,不过河岸边的垂柳已经不如往日嫩绿了。
两人走到林府递了拜帖,要说这江宁林家尚算是个百年旺族,家族里产业兴旺,修建了不少学堂供家族子弟学习四书五经,多年来常有林氏官员回乡探亲,修建祠堂,提拔下一代。
若卿母亲曾是林氏二房小女儿,现今二房早已物是人非,不知是第几代的当家人,不过她嫁给了燕山掌门,即使不修炼也有源源不断的灵丹妙药供她延年益寿,之前常有家书回来,自子侄都死后,也就没了什幺音信。
若卿有些紧张的握着应知的手,看见管家请两位进去,来到大厅里,这厅堂上首坐着的老太爷看着是威风堂堂,十分严肃,见到若卿进来了,拄着拐杖要下座行礼,被她连忙止住,“不可不可,您年纪这幺大,怎幺好给我行礼。”
应知在旁边一起将他扶起,听他说道:“你母亲是林家第十五代二房嫡女,老朽如今是第十八代长孙,按道理该称你母亲一声老姑奶奶,称你一声姑奶奶。”
若卿一时无语凝噎,乍然听见旁边一声清脆的笑声,擡头看过去,见她被母亲连忙呵斥。
她自己也觉得荒谬,连连推辞,说道:“老太爷所称我是万万不敢受的,不如称我林姑娘就好。”
那老人家还要再说什幺,被长子先声夺人,说道:“好,那就称你为林姑娘,这位是姑爷吧。”
“是,我们是成婚后来此游历,途径此处前来拜访。”
刚才那位女子开口道:“那不如在此多住几天吧,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仙家的本领。”她刚说完就又被呵斥一声,又噤了声。
那边一位男子站起身行礼道:“两位远道而来,不如多住几日,也好与林奶奶说说咱们这江宁的风貌。”
若卿一想也是,看向应知,见他点头便顺势答应了,两人认过几个重要的长次子,聊了几句就被先安顿在以往母亲的闺房里,按说这房间本不应该留,但说是外祖父说要给母亲留一间房,若是回家也有地方住。
两人刚进来房间,就有丫鬟进来服侍端茶倒水,床铺已经铺好,房里的香炉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一旁炭火也烧着,她坐在圆凳上端详这房内的陈设布置,知道母亲早年间也有雅致,闺房里放着几个青花瓷瓶,想来是插花用的,地上放着一个旧灯笼已经布满尘灰,那灯笼上还画着几个仕女,铜镜上还有几对花钿贴在上面,柜子里放着陈旧的衣物和绢帕。
若卿将衣物拿出几件想着看看能不能带几件回燕山好给母亲看看,却看见里面有一个方形祥云纹盒,这盒子上还有一把鱼形锁,随即拿出来给应知看看。
他接过来细细端详,说道:“好像是百年前女子放信笺之物。”
“信笺?是母亲写给谁的信笺呢?”
应知笑笑,坐到另一边去,拿出两人平日里用的东西,待他全部弄好,看见若卿还在捣鼓那物,刚想说些什幺,不防那侍女进来道:“林姑娘,姑爷,该用饭了。”
饭菜被摆到饭厅桌上,她住的单独的院子,有小厨房,有饭厅,有书房,两人坐下吃饭看见旁边丫鬟看着他们还有些不自在,若卿想了想说道:“我们自己吃就好,你们先下去吧,等我们叫你再来就好。”
那些丫鬟点头称是,纷纷退下。
应知到了一杯茶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饭,夹了一块肉给她,问她道:“想在此处住多久?”
若卿嘴里咬着肉,含糊不清道:“若没什幺事过几日便走吧,我还想去临安看看,小师妹说让我给她带西湖醋鱼。”
应知点头,嘱咐她吃慢点。
到了夜里,两人各自沐浴上床,他看若卿还在弄那木盒,怎幺也解不开,对她说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师娘。”
若卿听他说话,一拍脑袋,看向他问道:“你能把这东西直接劈开吗?”
应知摇头,“这物是师母的,我不能随意损坏。”
若卿无法,取了传音符传音给燕山,心想不知父母有没有睡。
那边父亲声音传来,问道:“卿儿,这幺晚了,有什幺事?”
若卿问道:“娘亲可在?”
那边林夫人声音传来,“怎幺了?”
“娘亲,我和夫君已经到了江宁了,现在住的是你的闺房。”她听见那边人的笑声。
“不知家人可好?”
若卿想了想,说道:“第十八代长孙还健在。”
应知在旁边笑了笑,捏了一把她的脸。
那边林夫人有些怅然若失,已经过去三百年了,早已物是人非,父母兄弟早就不在了。
若卿听见那边传来的叹息声,不想让她太伤心,遂说道:“那个老爷爷居然要叫我姑奶奶,还好我拒绝了。”
那边传来父亲的声音,道:“卿儿,你在那里不可无礼,也不可胡闹,林家是书香世家,你不要给燕山丢脸。”
若卿见他又在碎碎念,转换话题问母亲:“娘亲,我们在你的柜子里发现一个祥云匣子,上面有一把鱼形锁,你可还记得?”
林夫人想了半晌才记起那物,说道:“我记得,里面装了很多你爹写给我的信笺。”
若卿嬉笑道:“那娘亲,我能看看吗?”
“可以。”
“不行!”
那边祁真人有些暴躁,问道:“你一个小孩子看这些干嘛?”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亲了,再说娘亲已经让我看了,你再反对可没用,娘亲快告诉我那鱼形锁的钥匙在何处。”
“不行,瑶儿不可告诉她。”
林夫人拍拍他的手,说道:“我们两的事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连亲生女儿都不能说?”
祁真人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一边,林夫人对着那边的若卿道:“那钥匙我放在铜镜后面。”
若卿一骨碌起身,也不管床外有多冷,走到镜后伸手去掏,摸了许久才找到。
拿了帕子擦过手和钥匙,打开这锁,见里面放满了信笺,对那边母亲说道:“这里面有好多信啊。”
“是啊,当年我与你父亲相识却是一场意外,后来再遇见他,我如何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