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送你回去。”顾念安拢了拢领口,入夜起风了,她有些凉。
“可是……”沈知尧怀抱着小狗起身,看似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校门禁时间到了,这时候回去我也只能翻墙了。”
顾念安扫了眼他递过来的手机,亮起的屏幕赫然显露着“11:11”。她侧头,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子,悠然问他,“会不会开车?”
“会。”沈知尧看着被丢进怀里的钥匙,幽幽起身,“我来?”
“我喝了酒,你要是不行,我就叫代驾。”
攥紧钥匙,沈知尧搂抱着小狗,欲言又止,“那我可不可以……”
“随你,但如果狗在车上撒尿了,你就抱着它今晚睡马路。”
路灯早已在黄昏时分就已经沿着道路亮起来,这时候,幽幽盏盏,街道霓虹灯闪烁,灯光纵横交错,仿佛坠落地面的星河。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点街道上已无多少车子,街上也几乎看不见人。开了点窗,沈知尧伸手攀在车门,呆呆地看着窗外。
顾念安低头滑动着手机,没隔多久手机就在怀里不停作响,她最后忍不住耐性索性静了音。
沈知尧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是她今晚未接的第6个电话。
车载音响悠扬播放着音乐,来来回回只在单曲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Do it like that and I\'ll repay it
那样动作吧 你我一起合拍
Don\'t be scared I ain\'t afraid
不要害怕啊 我都没在怕
Just like that come my way
就像那样 跟我一起来吧
Yeah
I said “Do that do that baby all night long”
我说“做吧,做吧,宝贝,来一整晚”
And I\'ma turn off all my phones
我要把所有手机都关掉
You know I hate it when I\'m left on read
你懂我讨厌被已读不回
But he make it all up in the bed
但他全部都在床上补偿
沈知尧听得懂,也明白这首歌的寓意。他扭头看了眼窝在副驾上昏昏欲睡的女人,这时候金汤力的酒精发挥到最大极限,顾念安侧头靠在那,如蒲扇般的长睫此时乖顺地贴在眼皮上。
跟自己初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沈知尧晚上兼职结束回家,路过一家银行门口,隔了远远的,就看见银行前面台阶上抱腿而坐的女人。
她嘴里叼着烟,并没有点火。海藻般蓬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不施粉黛只简单地架着一副银边蛤蟆眼镜,她面前,有条流浪狗在拱地面。
没多久,他就看到女人起身,去了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只塑料购物袋。
掏了水煮鸡胸肉出来,她一点点掰碎,全都喂给流浪狗吃。
自己则从袋子底部拿了把塑料透明的打火机,俯首,点火,青烟弥漫。擡眸的一瞬,那女人清冷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四目相对。
仅仅几秒的时间,在月夜里就迷了眼,也迷了他的心。
流浪狗吃完东西后,没过多久就走了。
她弹了弹烟灰,接起个电话,也慢慢走进无声的夜晚里。
过来做陪练是假,想靠近她是真。
沈知尧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流浪狗,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怜悯、同情、给与……还有爱。
原本熟睡的女人朦朦胧胧睁了眼,她看着停在江边的车子一阵恍惚,“这哪儿?”
沈知尧视线始终流连在她身上,见她刚睡醒的样子,模糊又讨喜,将她滑落到肩头的外衣又拢了拢,“你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对噢。”顾念安打了个嗝,此时酒已经醒差不多了,她擡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手腕被人稳稳握住。
侧头,她看见隐在月夜中的男人,噙着笑看她,“姐姐,你防备心太差了。没人跟你说过,坐别人车子的时候,千万别睡觉?”
“那又怎幺样。”顾念安抽回手,掏了烟准备来抽,“这是我的车,再说,你也不敢对我怎幺样。”
沈知尧眉头一挑,眼底含笑,撑了手肘靠在方向盘上看她,“就一口咬定我不敢怎幺样?姐姐,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眼底波光涌动,他细细看着身旁诱惑十足的女人,尽管就是擡手扎头发的小动作,一举一动也都狠狠砸在自己的心上。
见她叼了烟也不抽,沈知尧淡淡笑,“装大人好累的,你说是不是?顾念安……小妹妹?”
掐了烟冷眼睥他,“你在说什幺?”
指了指一旁的手机,他说,“我不是有意的,手机提醒事项里自动提示,今天是你十九岁生日。可它一直闹个不停,我怕吵醒你,没办法才动的你手机。”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提示,最后还是拿着手机关了机。擡手,她关上四面车窗,打开车内循环。
待沈知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侧身靠过来,指尖揉捏他开始发红发烫的耳朵,“那今天我生日,你送我什幺。”
她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言语里淡淡,让人捉摸不清她的情绪。
沈知尧被她看得脸热,俯身凑近她,“你想要什幺?”
“我想要……”
喉咙里几乎有想要窒息的冲动,保持着俯趴在他身上的动作,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
下巴被人擡高,她不受控制地仰起头,手背被人复上一片热,唇瓣却柔软。
生涩的接吻技巧,不得要领地碾着她薄而凉的唇,舌头在她口腔中温柔地搅动。
这哪是吻,这是上了瘾的罂粟,是一夜生长的彼岸花。
沈知尧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