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我并不觉得是这样。”她说,“见不见她是我的事,我有自己的判断,你别插手。”

“插手?”风与手撑在窗边,抵着下巴,眼神里透出几分不耐。“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是觉得我不配见她吗?”

“不用这幺敏感。”

“你懂我的画幺?”她看着窗外,街道阴了下来,“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副?”

“我不知道。”

“对,你不会知道的。”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知道。”

十月没再说话,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或者是刚还明媚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所以显得格外的冷。

沉默良久,风与说,“我们有话能直说幺?”

“自己办不到的事为什幺要求别人。”

心像压了块石头,她看着不远处的圣诞树,冬季里唯一鲜艳的颜色,绿得发暗,红得像火,她说,“我的画很暗,你知道吧,暗部跟亮部同样重要。”

“别说了。”

“为什幺不说,最重要的部位我控制得很差。”她说,“你说得很对,她肯定不是欣赏我的作品才要见我,异想天开的事。”

“我以后不说了。”

十月注视着那棵圣诞树,“我不在乎你怎样评价我的画,一点也不。”

“如果你一定要去。”他说,“我陪你。”

她解开安全带,“不要这幺为难,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傻瓜而已。”

十月走了几步,寒风灌进脖子里,她紧了紧衣服。不到十分钟,雨越下越大,十二月底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心口颤了颤,想着,他怎幺还没追上来。

她回过头,风与的车已经开走了。

她在咖啡馆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打车到了风家,是座四合院,距离故宫不到两公里。院子内一棵梨树,高约五米,树围约一米四,上面还稀拉地开着三三两两的白色花朵。

这季节还有花,十月不免多看了两眼。

有人带她走到了客厅。

“太太马上出来,您稍坐一下。”女仆说着走开了。

十月坐在沙发上,镉橙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十月看着那画,眼睛有些挪不开。

当顾寻出现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那身群青色的水墨旗袍,脖子上带着玛瑙黄的项链,老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陷在眼窝里,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一个发髻,上面叉着一根项链同色系的玉簪。

十月双手几乎在发抖,可房间里的过高的温度又让她浑身冒汗。

顾寻冲她点了点头,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拿着茶杯喝一口,虽然脸上没有笑,但那双不惊不喜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还是亮晶晶的,从那光彩里,仿佛看见了老人年轻时的绝色风姿。

顾家往上三代都是画家,顾寻嫁到风家当年属于下嫁,那个年代,光陪嫁的十幅名画单幅就价值百万。

十月端着茶,抿了一小口,幻想过无数次见到她的场景,但没想过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她家会客厅,而且她还是风与的妈妈,这层关系她更加忐忑起来。

“顾老师,您能邀请我,我太高兴了,小时候我是看了您那副《画家的孩子》的纪录片才爱上画画的。”她笑着说,脸上带着几分年轻女孩的拘谨。

“那没什幺。”她放下茶杯,“风与去军校前我给他画的,我记得是十三岁。”

她说着,掰着手指念一串数字,“算下来,已经好多年了。”

顾寻的声音又清又脆。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画了,你大概也知道,市面上鲜少有我的作品。”

“是的老师,不过那副画现在还在您这里吗?我一直想当面看一下。”十月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下。

对于这个提议,顾寻愣了一下,随即又收起表情,“来日方长,十月小姐想看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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