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进雨梨班刺杀谢擎的凶手一直没有找到,早先周画屏就疑心过溪川,如今他的身份揭开,她更有把握是溪川对谢擎下的手。
“不错。”溪川坦白承认,“他谢擎害我夏家百余口人含冤而死,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家族覆灭无可挽回,他不是没想过以溪川的身份生活下去,但过去没有那幺容易可以抛下,尤其听闻仇人步步高升、权势显赫遮天。
都说善恶有报,可这个词似乎永远不会在谢擎身上应验,天不报应人报应,如果老天不打算降罚,那就由他亲自来制裁。
制定好计划后,他说服班主上京,找到了进入谢府的机会,表演完第一场戏退场后迅速换上另一套戏服上台,将事先准备好涂有七日断魂引的箭矢射入谢擎的胸膛。
他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但他是全身而退了,却使其他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周画屏出声:“你的父亲和族人冤枉,难得雨梨班的众人不冤枉?”
找不到刺客,刑部和谢家便不会放人离开,一遍遍重复的问询,或许还有拷问,每日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不得出,他们心里该多幺惶恐不安。
想起雨梨班的友人,溪川有些愧疚,但和他心中的仇恨相比,这点愧疚算不上什幺,而且他早就计划好了。
“等到谢擎身死的消息传来,我自会去刑部自首,不会令他们因我而丢了性命。”
说了那幺久的话,手里的杯盏已经凉了下来,周画屏眼中却在此时浮出几分暖意。
算计他人,牵连他人,但无心让他人替自己受过,算是有良心。
周画屏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你对本宫这般坦诚,不怕本宫听了后转手将你送入刑部?”
溪川摇头:“殿下不会。”
今日找到他之前,周画屏应该已经想到事情原委,若她有心不放过他,现在的对话就完全没必要了。
他之所以可以如此笃定,也是因为他了解周画屏,他也是打听了许多关于她的事后才决定将她当做一条退路。
更何况,他们的敌人和目标是相同的。
溪川接着说:“我杀了谢擎这狗贼,不也帮殿下报仇了吗?”
周画屏擡眸看来:“什幺?”
“殿下幼年丧母,不也是谢擎所致?”
他打听到的秘闻中便有一条与周画屏的母亲慕容皇后相关。
周子济崩逝后,谢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选了个无根基的王爷扶持为帝,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周子润。
而他为保大权在握,依旧没有放弃谢氏出皇后的打算,据说当年慕容皇后死于的那场大火,就是他为了给自家女儿扫除障碍的手笔。
不料周画屏根本不领情,又冷又利的眼神直向他射来,好像在雨中刚出鞘的刀:“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什幺都知道?什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溪川设想过周画屏会有何种反应,但唯独没想到她会像现在这样嘴里含着刀子似的跟自己说话,一时间诧异没说话。
房内气氛冷凝下来,周画屏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饮了一口茶,待心情平复后站起身,将话题又绕了回去。
周画屏手撑在桌上:“本宫是想要谢擎死,可不是这种死法。他若现在死了,便是以丞相之尊带着贤臣之称而死,而你虽报了家仇,却将永远洗不去夏家的屈辱和污名,这种死法未免太便宜他了。”
溪川脸色变得难看。
周画屏这话不仅表明她并不认同的态度,还点破他复仇计划的有限。
他能让谢擎痛苦地死去,却做不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能发泄出积压在心上多年的仇怨,却还不了地下他的亲人们一个安宁。
可他能怎幺办?这就是他的极限了。
在溪川痛苦挣扎的时候,周画屏悄然靠近,待他擡眸便看见周画屏在他眼前。
她微微仰头,姣好的面容上绽开微笑,一双眸子温和又从容,叫人不由就信她半分:“本宫这里有个更好的法子,你可以愿意赌一把?”
说完,将那颗血珀珠交递给溪川。
溪川接过血珀珠,拿在手里缓缓摩挲,十几年过去,这颗血珀珠还是那幺润泽透亮,感受着指腹传来的熟悉触感,他眼前浮现出当初拿到这颗血珀珠的情景。
那天清晨和往常没什幺分别,他们早早起来洗漱,用完膳好一齐送父亲上朝,而父亲也还是老样子,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在出发前对他们唠叨一番。
变故出现时父亲才唠叨到一半,守门的侍卫不知怎地来了前院,还跑得慌里慌张,而就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十个从来没见过的军士。
他站得远,听不清那些军士讲了什幺,只知道不过多久身边嬷嬷就变了脸色,抱起他往后院跑,他在嬷嬷肩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眼前便是一片刺目的红色,没跟上来的人纷纷倒在军士刀下,手软软地垂到地上。
接下来的事他记不太清了,那日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是父亲找到了他,将他带到一面墙边,从冠冕上扣下几颗玉珠放到他手心,让他拿着它们换钱逃命,嘱咐完便将他从墙下狗洞推了出去,他想要回去,却在看到洞口露出的一片红色衣角后止步。
那日,夏家百余口人尽数死在那四方院墙之内,活下来的只有他这个再也换不回姓名的夏氏子孙。
若是可能,他怎会不想摆脱不停逃窜的生活,又怎会不愿为枉死的亲族讨回清名?
血珀珠被紧紧包裹在掌指中,光亮仍照在溪川脸上,衬得他眼尾的泪痣晕出艳丽的殷红,仿佛从眼中滴落下的血泪。
他咬了咬唇,终是吐出周画屏想要的四个字:“愿闻其详。”
窗外的雨仍在下,但天不再黑沉,如丝的雨飘落下来,溅起的水雾如烟般轻柔温和。
*
谢擎昏迷在床已有七八日了,这七八日谢白薇日日都会来谢府探望,今日也一样,在侍女的陪同下往谢擎卧房走去。
今日谢白薇换了件流苏长裙,漫步出去,裙身上的一串串流苏悠悠摇晃,层层叠叠得很是好看,但还未走到,流苏串就沉了下来。
谢白薇顿住脚步,看着不远处十几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卧房鱼贯而出,一个个佝偻着背,走得匆匆。
这样的场面谢白薇已经见了不止一次,周允恪广贴告示欲为谢擎寻名医解毒,但前来问诊的大夫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能摸出头绪,为此周允恪动不动便大发雷霆将人赶走。
人还没走完,熟悉的怒声就传了出来:“没有真本事还敢夸下海口,哼!”
谢白薇理了理裙上哪流苏,脸上挂起笑容,这才跨进卧房。
“他们不过想碰碰运气罢了。”见周允恪犹自捏拳生气,谢白薇哄劝道,“好啦,消消气,生气多了伤身体,来,姑母给你倒杯水。”
说着,谢白薇向桌边,她刚摸到杯盏,手却向别处移去。
盛着杯盏的杯托底下压着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封戳,不知是何人在何时放在这里的。
谢白薇擡起杯托将底下的信封抽出,从里面拿出信纸。
等了半晌没等到水来,周允恪不由觉得奇怪,扭头看见谢白薇站在桌边没动,更觉奇怪。
他走到谢白薇近旁,见她手里突然多出一个信封来:“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先别管这个,”谢白薇将手里的信递给周允恪,“你看看上面的内容。”
周允恪漫不经心的眼睛渐渐瞪大:“这…”
谢白薇面色凝重:“我去叫王院首过来,将这里先交给他,然后你跟我一起进宫。找皇后娘娘商量此事。”
交待完,谢白薇立即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唯有裙上流苏碰撞的叮当声仍在回响。
半个时辰后,谢白薇和周允恪出现在垂云宫里。
这二人的来访让谢皇后有些摸不着头绪。
自己与谢白薇之间一直由周江涵传话,她会亲自进宫来见自己一定是事出紧急,如今能和紧急挂上勾的便是谢擎的情况,但瞧她神色并不十分慌张,似乎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至于她旁边的周允恪…
谢皇后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半垂的眼帘正好掩住眸中的无奈与失望。
自从上次自己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插手破坏了他的计划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也不知是什幺风把这个疏离自己的儿子吹到面前。
谢皇后久久没有言语,宫内气氛不免有些凝滞。
按照礼数,下位者在位尊者发话前不该出声,但当下的情形顾不得那幺多了,谢白薇上前几步到谢皇后身前,将那封匿名信送了过去:“堂姐,今日有人来府上送来了这个。”
谢皇后接过信,目光在上面缓缓游动,谢白薇和周允恪在旁边观察,却没有在她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谢皇后面色平静,呼吸均匀,若那信不是自己亲自递到谢皇后手里,谢白薇真要怀疑她和他们读的是不是同一封信件。
周允恪先沉不住气,张口问道:“这信里写的是否确有其事?”
谢皇后擡起眼,却没先回应周允恪,而是先朝翠重摆了下手,翠重立时领会了她的意思,领着一众宫女离开宫殿。
待人走远后,谢皇后才开口说话:“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又都是谢家人,本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信里写的确实是实情。”
展开的信纸被谢皇后重新叠好放入信封。信封平整地躺在她所坐椅子的扶手上,看着不值一提,却又没离开她身侧太远。
送到谢府的匿名信与谢家、先帝还有夏家有关,上面写着当年先帝之死实乃谢家为除去夏家所为,虽然内容并不详尽,但还是可以看出写信的人确实知道当年不少内情。
但说到内情,世上没有人比她知道得更多,即便是她那个策划了一切、现在仍在昏迷的父亲。
很久以前谢家就位于世家前列,昌荣百年,断没有从此放手的意思,何况现任家主还是她野心勃勃的父亲,他不仅想要家族在他的带领下不衰向盛,还想要家族从此稳固如山不被动摇。
身为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谢家最有分量的联姻工具,她的意愿彻底被忽视,嫁给了她父亲精心挑拣的三皇子周子济。
可惜他所料想的未来只中了一半,周子济是登上了皇位,但谢家并没有因此攀升到高处,周子济倚重夏渊,为了防备谢家及其与其交好的大将军燕虎廷不惜启用大量宦臣守卫宫廷,甚至连一早允诺的皇后之位也未兑现。
她对此不甚在意,进了这座出不去的深宫,她的人生已经沉到最底,再好再坏也不过是好一点和差一点的区别,没有什幺关系。
她死心了,但她的父亲还不甘心,他难得一次进宫来看她,就要她做一件大事。
毒杀皇帝。
不是为了谋反,是要扫除别人的位置腾给谢家。
只是取走一人的性命,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在做这件事以前她是这样想的,可当她看着周子济接过她送的甜汤喝下、口吐鲜血着还手指她叫凶手的样子,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会成为她背负一生的罪孽。
随着七日断魂引再度现世,并附着在谢擎身上,这份罪孽也浮现出来,变作噩梦最近一直缠绕在她身边。
当然,谢皇后将这部分隐去没有说,只告诉了谢白薇和周允恪当年谢擎和她共谋的真相。
花了一段时间消化掉这个事实,谢白薇问:“那我们要按照这信上说的做吗?”
发来这封信的人除了写明当年真相,还在信的末尾提出一个要求,若是他们能够亲手抹去夏家身上的污名,便会放过谢擎,奉上七日断魂引的解药。
谢白薇分明问的是谢皇后,可谢皇后还没答话,周允恪便急急否决:“不可!这摆明是个陷阱,写这封信的人八成就是那个刺客,他用七日断混引想要致外祖父死地,又怎可能会好心救他性命?若我们真按他说的做,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外祖父,还可能为此赔上整个谢家。”
帮夏家翻案,便需证明毒害先皇的另有他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幺久,哪儿还找得到当年的人出来顶罪?
分明是要他们谢家主动认罪,断自己的活路!
“那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外祖受折磨直到咽气吗?谢家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外祖父一手撑起来的,他要是死了,我们谢家也将不复从前,最后还不一样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谢白薇并赞同,“反正别无选择,不如就信那刺客一回。”
两人各怀己见,互不相让,当着谢皇后的面在垂云宫里吵了起来。
谢皇后这样好脾气的人也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手掌重重在扶手上一拍:“你们不要再吵了,这件事本宫会看着办,就这幺定了。”然后擡高音量,将翠重叫了进来,“翠重,送靖王和安邦侯夫人出去!”
被谢皇后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谢白薇和周允恪自然不能再在垂云宫待下去,而虽然得到了谢皇后的应承,他们仍不能放心,接下来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在他们惴惴不安的当天晚上,负责京城外围安全的巡防营发现了一个可疑男子。
到了宵禁时间,那男子仍在街上游荡,见到人不停步反而转头就跑,行迹甚是可疑。
巡防营把他抓了回去,想查清楚他的身份还有深夜出现在外边的原因,没承想却查出了一件旧案。
巡防营抓到的男子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曾在宫中侍奉,如今到了年纪才被放出宫外,而他会在常人都避开的宵禁时间出来晃悠,是因为他已经被藏在心里的秘密折磨得失常了。
巡防营的士兵还没用刑,他就把自己大半生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大多是些宫闱里的琐事,但也有一桩关系到曾经的九五至尊。
当年先帝最信重之人是丞相夏渊,最亲近之人则是近侍宦官大太监怀敏,对于怀敏所说所求,先帝几乎没有不允的,因为这个缘故,许多朝臣为求怀敏办事与他交好,怀敏也因此获得了本不该他拥有的权力。
那个刚被放出宫的太监,年轻时在怀敏手下做活,据他透露,当年谋害先皇的不是夏渊而是怀敏,事发后怀敏欲祸水东引,这才会查到夏渊头上,只是他这招不太高明,没能把祸水完全引走还把自己也淹死了。
这样重要的秘闻,巡防营哪敢私藏,立刻上报了上去,到了第二天朝会上,周子润和众朝臣就此事进行讨论,最后一致认为涉及先皇事关重大,需要重新启案调查。
经过多番查访,太监关于当年的说辞得到证实。周子润将当年真相昭告天下还夏渊和夏家以清白,另治当年牵涉此案的臣子失职之罪,其中就有主导调查的谢擎和当年带兵逼夏家人伏法的燕虎廷。
这个结果传到周画屏耳朵里,却没能令她高兴。
这哪里是什幺真相,不过是各方角逐后达成的协议。
夏家以谢擎的命为交换要一个清白,谢家便还一个清白,但又不想赔进整个谢家,便造出一个替罪羊扔到众人面前;皇帝一边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一边借此打击谢家,谢家想要尽快让此事过去只得闷声吞下这个苦果。
还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周画屏嘴角弯起讽刺的弧度。
“在想什幺?表情那幺可怕?”宋凌舟从门外走来。
周画屏收敛表情:“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她摇了摇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而问道,“人已经送走了?”
宋凌舟在周画屏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杯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夏家冤屈得以昭雪,溪川心愿已了,托人将七日断魂引的解药送去谢府后,便告别周画屏离开公主府,主动去到刑部投案。
公然行刺朝廷命官,本该判处死刑,但念在溪川是夏家唯一幸存下来的后人,朝廷留情没有取他性命,而是将他流放到远方从此不得回京。
宋凌舟没回公主府前的那段时间,就是陪宋柏去送溪川了。
周画屏没有一起过去,一来是因为她不方便露面,二来是因为她没能替他完成复仇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
不过此时周画屏又后悔了,比起自己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想要知道溪川是否安好的心情更重要。
“他有留下什幺话吗?”周画屏问。
宋凌舟瞧了她一眼,随后偏过头:“我和他可没什幺话说。”
闻言,周画屏没好气地白了宋凌舟一眼。
人都走了还乱吃飞醋,真是小心眼!
周画屏正这样想时,宋凌舟突然冒出一句话:“他今日穿了身白衣。”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周画屏却明白了其中意味。
仇怨从此放下,才能脱下血衣换丧服。
周画屏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如今正值晚春和初夏之交,云层和枝叶都拦不住直直往下落的阳光,一阵微风拂过也染上了暖意,门外晴空一片宁静。
阳光再好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宫墙高耸,外侧被阳光烤得通红,里侧却仍是冰凉,投在地上的阴影好似原本就覆在上面似的。
怡妃身体康复后,谢皇后又回到了原来不常露面的姿态,今日她也没有出宫,空闲下来就在自己设的佛堂里诵经念佛,不许任何人打扰。
有翠重守着,本不该有其他人踏足佛堂,却响起了脚步声。
谢皇后没有回头,只是放下手中念珠:“真是难得,陛下竟然会主动来看臣妾,您上一次踏足垂云宫的日子臣妾已经记不清了。
周子润原本还打算上前,听了这话,踌躇片刻停在谢皇后身后:“朕与皇后确实许久未见,最近国事繁忙,想必皇后也知道。”
真悲哀,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谎言,更悲哀的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却仍要用谎言来维持表面的体面。
这幺多年都是如此,她真的觉得好累。
沉默一会儿后,谢皇后开口说:“陛下一向国事繁忙,即位后便如此,不过臣妾能够体谅,毕竟陛下早已不是当年不用理事的皇子了。”
“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想起过去,周子润有些恍惚,但这恍惚只有出现片刻,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比之前冰冷,”朕已经不太记得了,朕还有些奏折没批阅,就不多陪皇后了。”
话语未落便擡步向门外走去。
谢皇后忽然回头:“陛下!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毒害了先皇,又为何要这样做吗?”
她的话没能让周子润停步,反而让他走得更快了。
谢皇后望着周子润,眼中泛起泪光,她的膝盖还跪在蒲垫上,姿态却不同之前那样端庄得体。
“是臣妾亲手把那碗放了毒的汤递给了先皇!”谢皇后高声喊道,“臣妾这样做是因为臣妾的父亲答应臣妾先皇死后他会将陛下您接回京城扶您上位,臣妾只是想再见陛下一面啊。”
然而,她的话没能留住周子润越来越远的背影。
“朕说了,过去的事情朕已经不记得了,皇后你也不必再念着了。”扔下这句话,周子润头也不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