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降感觉自己应当在做梦,镜子里,一张鹅蛋小脸正睁着一双明显哭过的红眼,面上表情委屈又生气,心头的气焰不断燃烧。
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一身芭蕾舞蹈服,脑袋却抽筋般的疼,紧接,涌入了大片信息。
现在,她正独坐在一间宽敞的化妆室内,左手边上一排绚丽又斑斓的舞裙,都是她的。
化妆台右侧,一座芭蕾舞姿定格的银色奖杯,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
白降伸出手,看到自己白嫩纤长几近通透的皮肤,忍不住无声尖叫:这是我的手!
来回翻面感慨完自己梦中,形状优美的手部,终于记起那银色奖杯,拿起看向底座小字:第十三届“海外桃李杯”芭蕾独舞银奖。
第二名!她在梦里很厉害!
但白降擡头,再望镜子,唉?自己表情不大对,不是高兴的神态。
翻一翻记忆,原来这场比赛,她失误了,跟金奖失之交臂。本该难过的神情混杂着白降对事物的新奇反应,反而导致这张漂亮小脸蛋,看上去有些楞。
她正想揉脸安慰自己,门忽然开了,直接进来一位男生。
第一眼,作为一个没受过多少专业艺术熏陶的人,也能明显体会到,穿着黑色暗边金的蓬蓬袖衬衫,迈轻盈身姿渡到自己面前的男生,气质优雅,宛如一只高贵的黑天鹅。这具身体里的血液不由自主的,跟着沸腾。
高贵的黑天鹅开口对她说:“怎幺?没拿第一就哭成傻子了?”
嗯?嗯??嗯???这天鹅好恶劣啊!
紧接着,她看到这位恶劣的天鹅,从身后旋出一座金色奖杯,捧在手心,对自己炫耀,“瞧,你又没有!”
白降额角不由抽搐两下,试图冷静吐糟,这是什幺品种的鹅,哪个池塘出来的,她能不能把他摁回去。
“你有什幺毛病?”这世上果然完无完人,即使梦里也是。
看白降不开心,天鹅笑得反而更开朗,故意掂量掂量自己的奖杯,“生气有什幺用?你知道你为什幺一直拿不到金奖吗?”
这种问话,理智占据了半边脑子,告诉她,绝对不能接!
但……望着眼前虽嘴巴恶劣,但在灯光下笑得实在太闪闪发耀的男生,白降那还剩下的一半脑袋,没忍住接了茬:“为什幺?”
他笑弯了好看的眼,一手撑在化妆台上,半倾身子。白降看到面前身躯,那肌肉流畅有力且高雅的对她展现,但听上方的人说:“还不是因为你这胸太大了点。”
她……她炸了,瞬间就炸了,什幺乌漆抹黑的劣质鸟,右手想也没想,捏拳揍人,可惜天鹅激灵地后退一大步,同时直起身,顺带不忘单手抱紧自己的金色奖杯,嘴角上扬得极为放肆:“噢,原来生气起来,抖得幅度可以更大。”
“王八蛋!”白降抓起背后的靠枕砸向对面,可惜对方一个侧移,丝滑地飘到门外,枕头自然砸了个空。
白降手扶着胸口,深呼吸,看到镜子里波浪起伏的弧度,好像是不小,再观化妆台上摆着的银奖杯,被这样的家伙比下去,是她她也哭。
叩叩叩,没过多久,门边响起一个礼貌又温柔的声音,“白降,老师说准备回酒店了,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话音刚落,开门来了一位娇憨的漂亮女生,看到门后产生阻力的枕头,笑问:“刚才舟鹤来过啦?”
娇憨小天鹅拿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放到一边,又开口提醒:“你们可不要再在张老师眼前吵架,张老师现在正开心着呢!”
白降心里火气还在沸腾,看看,看看,这才是学芭蕾该有的温柔和优雅,多可爱,多美好。
听这话,似乎她跟那垃圾鸟关系不大好,还不是秘密,说到张老师,“老师她开心什幺?”
“吓吓吓,还能开心什幺,当然是这次比赛独舞一二三名都是我们学校的,双人舞金奖也是我们的,呐,看!”小天鹅从带来的小盒子中,拿出一尊金色的双人奖杯。
白降歪头一看,是金色的,果然她的眼光毒辣,做梦梦个人,里面都是人才,“恭喜你,双人舞好难。”
“谢谢,不会的,你可以也试试,没那幺困难。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吧,张老师说大巴车很快就到。”小天鹅装好奖杯,开始卸妆。
“好”,白降转身也卸起妆。等她们卸完,换好衣服,来了几人,帮俩姑娘的东西,全部装箱。
她跟着朱玲,小天鹅叫朱玲,还挺可爱的名字,二人一起上了大巴。
朱玲上车,自然而然坐到一男生的身边,是她这次的比赛搭档,本来白降还想跟小天鹅一起聊天,度过女生之间的小时光,这会儿稍稍难过下。
随后,她目光一扫,正好对上坐在第一排的舟鹤,哼一声,优雅翻了个白眼,落座车辆的中后方,眼不见为净。
朱玲在前边笑,白降没理,见色忘友的小天鹅。
而后陆陆续续,又上来不少男女生,都是参加这次芭蕾比赛的同学,高低年纪皆有,最后老师们到齐,一车人回了酒店。
直到酒店,白降身边的位子都是空的,垃圾鸟身边坐了一位高了一级的学姐。虽后面还有几个单独坐着,不过白降拉开自己的记忆品,梦里这具身体的姑娘,好像有点跋扈。
不愧是她!
一伙人在酒店解决了午餐,老师宣布解散,白降瞅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们,满眼羡慕,但打着哈欠,拒绝了出去玩的邀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倒在松软的被子里,就睡了过去。
太阳西斜。
睡到正香时,被吵醒,白降脾气自然那幺好,门铃没完没了的响,她苦恼地从床上爬起来,抓几下,抓顺自己凌乱的头发,没好气的打开门,一开,看到张欠揍的脸,顿时火冒三丈。
“睡到现在?”见到门后满腔怒火的人,头发丝跟着主人也怒气飘扬,还挺朝气。
“什幺事?”
“张老师叫我,找你过去。”
然后砰的一身,门被关上了,震得舟鹤,后退半步,啧,这起床气真大。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出来了一位发丝服帖,打扮整齐的淑女,眼都没搭理他一下,关门往外走。
“反了,第二名。”
白降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站定,看着倚在墙上的垃圾鸟,很恼,一睡一起来,以为这梦能结束。
自己睡前的PPT还没做完,早起准备赶工,但是一睁眼,这梦还没完,不会睡过头了吧!
再者,被人,尤其被这家伙的眼神光明正大的飘,往她胸上飘,更恼了,“往哪里看?带路。”
舟鹤挑了挑眉,不再言语,尽职的前面领着路。同一层拐了几个弯后,轻轻推开一扇门,“老师,我们过来了。”
白降跟着舟鹤踏入房间,见到一位和蔼可亲,有些微胖的女老师,是这次比赛带队的总负责人,“老师”,白降乖乖喊着。
“坐,都坐,刚才在补觉?”三人坐下后,张微温柔地问自己疼爱的学生。
白降对一向关心自己的人没有脾气,乖乖点头。
“现在精神足了吗?”
看人点头,继续说:“找你们来,主要是三个月后,俄罗斯有场比赛,老师是希望你们俩能去参加,可以吗?”
“好的!”白降想都没想,便答应。
“老师,还是你带队?”舟鹤坐在对面,看了一眼直接同意的白降,继而问:“是什幺类型的比赛?”
“倒有可能不是我带队,现在还没确定,不过我会去争取,但就算不是我带队,在国外,舟鹤做为一个男子汉,要多照顾女孩子一些,不要吵架。”张微耐心引导着自己的宝贝学生们。
白降听了,立马感觉像找到了同仇敌忾的战友,对着垃圾鸟,十分赞同的颔首。
“嗯,我会的,老师还没说是什幺类型的比赛。”
“是双人舞,老师希望你们搭档,去试试看。”
舟鹤看到对面的女生瞬间愣住,愉悦了,轻松道:“我倒没什幺问题。”
“老师,我拒绝!”白降看对面之人,那一张笑得黑心的脸,就不高兴,凭什幺这梦不能顺着自己的喜好来。
张微早有准备,耐心地转头问她:“为什幺?降降都没试过双人舞,可以趁机锻炼锻炼,对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助力。”
“老师,有没有别的人选?”她实在不想跟一个一碰就能炸自己的人,待在一块儿,情绪如此不稳,会老。
“降降,舟鹤各个方面都卓越,学校专门从俄罗斯请回了往届双人舞金奖冠军来指导你们,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白降看黑心鸟一直光明正大的笑,又对着这幺认真劝导自己的老师,亚历山大,皱眉沉默了几秒,又瓢了一眼,指着舟鹤,对老师严肃宣布:“老师,跟他搭档,我头疼!”
“哪种头疼?要不要去看医生?”张微一下没转过弯。
“不是看医生的疼,是跟他搭档,精神上会由内而外的疼!”
张微反应过来,劝:“舟鹤要是之后再欺负你,你跟老师说,我帮你教训他,如何?”然后看向舟鹤,一直在那儿没有歉意的笑,当了那幺多年的老师,格外无可奈何。
这俩宝贝,吵过不知多少回,怎幺开解都不成功。
“老师你看,我都这幺说了,他还在那儿笑。他是不是个傻子,老师,我不要跟傻子搭档。”说完,舟鹤反而直接笑出了声。
张微还想劝,小姑娘怒气冲冲的,小嘴叭叭没停,“开一扇窗会关很多扇门。您劝了舟鹤那幺多回,他还总是那幺没脑子的来惹事,一看就有问题。老师,你有空应该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测,是不是有精神障碍。老师,我真不要跟傻子跳。”
白降体内有股冲动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我记得某人高中两年,一个金奖都没拿过,好像连着傻子都不如。”舟鹤眼角挑衅,看着对面的白降。
“我弄死你!”下意识就抓了最近的枕头,砸过去,然后非常麻溜地扑到张微怀里,嗷嗷叫:”老师,我要回家!”
张微抱着白降安慰,看抓着枕头的舟鹤一脸坦然,现在她的头……隐隐作痛。
事情到最后,自是没讨论出个什幺结果。
白降昂首阔步的往回走,舟鹤后边徐徐跟着,看人刷开了门,不紧不慢说:“你知道吗?你这条白色裙子有点透,尤其穿黑色内裤的时候。”
她瞬间僵硬在原地,心情一下翻江倒海,她,她……没敢向下看自己的衣服。她……刚才就穿了这一身跟人吵了一架,极度想去哪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内裤是蕾丝边的?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