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的宋怀玉在屋檐下停留了一会儿,她环视四周的风景,眼下更是确信自己穿越的事实。
她的家所在的地方有些偏,这幺一眼看过去仅有几户人家,而她家,建立在一处湖泊前,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头种着些时令蔬菜。
院子四周用竹棍围了起来,大概是害怕附近会有什幺野生动物来糟蹋粮食蔬菜。
而院子最左侧的地方,种着棵桃树,这桃树枝干粗壮,看着估计有点年岁了。
宋怀玉好奇地上前,发现繁茂的绿叶中挂满硕果,有的还有些泛青,有的已经熟透,尖尖儿透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粉色。
一阵微风吹过来,果香四溢,顺着风钻进她的鼻腔,她深深吸了口气,唇齿间生出津液,惹得本就饥肠辘辘的她更加饥饿了。
身后的段思行瞧她站在熟透的桃果面前,虽然厌恶她,但还是上前去,将细白的手伸进碧绿的枝叶间。
宋怀玉一开始看着的是桃子,直到段思行出现,用他那只漂亮的手轻轻握住果身,分明的骨节,白皙的皮肤之下交错的青色筋脉...令她有种他的手比果子还要好吃的错觉。
他轻转细腕,就听咔嚓一声,他手握饱满的桃果递给了她。
“也不知甜不甜,妻主您尝尝,若是清甜,思行便摘些下放着。”
他丝毫不知眼前的宋怀玉脑子里正在想什幺,若是知晓了,定要在心里啐句是个放浪的,好在他并不会什幺读心术,仅当她是饿急了,所以才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桃果不愿挪开视线。
“谢谢。”
宋怀玉想到自己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皮一红,急忙拿过桃子钻进旁边的灶房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那句‘谢谢’时,段思行的表情有多惊讶。
她...这是被...夺舍了?
在段思行不愿意回想的记忆里,宋怀玉一直是个粗鄙不堪的人,丝毫不知礼数为何物,要想从她嘴里听到句‘谢谢’之类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就在刚刚,他...听见她说了句谢谢?
真是活见鬼了...怎的一觉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行,等盛远回来了,他得好好和盛远说道说道方才发生的事。
灶房里的宋怀玉随便扫了眼里面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灶台。
灶台上整齐摆放着一把被磨得锃亮的刀、一个用于切菜的木墩、角落里堆放着已经劈好的柴火、一些晒干的菌类、墙壁上挂着些红彤彤的辣椒和蒜头、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了。
嗯,厨房还算干净,毕竟是吃饭的地方,要是脏不拉几的,谁还愿意吃饭?
宋怀玉把鸡放在木墩上,拿起一旁的刀具轻轻在鸡胸位置一划,鸡的内脏与血瞬间溢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尽管嫌弃,但为了自己的肚子,她不得不忍着生肉散发出的腥味,将里头的内脏收拾干净。
一番功夫后,整只鸡被收拾得很是干净,鸡毛,还有藏于骨缝间类似血块的东西也被她仔仔细细地挖干洗净。
鸡弄干净了,她将木墩认真地洗干净,随后准备起配料,等这些也也弄好了,她才想起来灶膛里还没生火。
宋怀玉一拍脑袋,蹲下身在灶膛旁发现了已经用掉半截的火折子。
有了火折子就好办了。
她想。
生完了火,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在这空隙间,宋怀玉将手与桃子洗净,然后靠在灶台上啃咬着脆生生,格外清甜的桃子。
灶房外,段思行远远看见盛远的身影越靠越近,他带着满腹的疑惑走过去,与盛远碰面后,拽着盛远往别处走了几步。
“是发生什幺事了吗?”
盛远见段思行神色怪异,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宋怀玉又欺负了他,长眉一拧,迈开腿作势要找罪魁祸首。
“诶,等等,不是这个事。”
段思行慌忙地拦住盛远,解释道。
“那是发生了什幺事?”
他问。
“我觉着妻主有些不太对劲,你知道吗?就在方才,妻主她竟然对我说了声谢谢!”
段思行胆子小,他忆起某个雷雨夜,烛火摇曳的宋怀玉房间传来她痛苦难忍的呻吟,犹如厉鬼般吓人,思及此,他不由得乱想,原来的宋怀玉早已死在风寒最重的那晚,而现在活着的,是她的鬼魂!
相比起段思行的胆小,盛远的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异样,他遥遥望向从烟囱里升起炊烟的灶房,嘴角的笑意愈发寒冽。
“别多想。”
盛远仅仅给他回了个三个字,而后与段思行大步迈向落日之下的破旧小屋。
在灶房忙碌的宋怀玉并不知道盛远和段思行的对话有关自己,她被灶房里的温度蒸得脸颊发烫,细细密密的汗珠在不停地往下滴答。
真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厨房啊...
她边擦汗边搅动大锅里浓白的鸡汤,眼看锅里的汤在咕嘟咕嘟冒泡,肚子是又禁不住满室的鸡汤香味发出咕噜声。
OK!
汤滚起大泡,她将切碎的葱花扔进鸡汤里,几乎瞬间,鸡汤的香味是更上一层楼。
果然,葱花是完美的,完美的去除了鸡汤的腥味,还增添了葱特有的香味。
宋怀玉忍不住用汤勺盛了一点点送进嘴里,肉香与葱香在口腔迸发,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屋外的段思行与盛远自然也闻到了香味,他们四目相视,都不自主地吞了吞口腔里生出的津液。
“妻主的厨艺什幺时候这样好了?难不成妻主她真的...”
“别乱想。”
盛远打断他发散的思绪,又重复了那句话。
段思行舔了舔薄唇,原本不怎幺饿的他都被这鸡汤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包括盛远也是,自打宋怀玉染了风寒,他和段思行也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
“要不咱们今天问问妻主?”
段思行提议道。
“不可以。”
盛远果断拒绝。
“可是...”
“诶,你们两个,鸡汤熬煮好了,过来吃吧!”
宋怀玉从灶房里走出来,擡眼瞥见正往这儿走来的两个男人,喊道。
段思行本就被那鸡汤勾起了食欲,自然没有拒绝,倒是盛远,他没答应也没拒绝,给段思行搞得都有些摇摆不定了。
“一起吧。”
盛远知道段思行在想什幺,当初有一次,宋怀玉趁他出门,给段思行做了顿饭,段思行想着一顿饭而已,也不会出什幺意外,于是就吃了,结果饭菜里头被宋怀玉下了药,想趁段思行迷迷糊糊时霸王硬上弓。
好在宋怀玉下的药量不多,段思行很快恢复过来,跑到集市上不敢回家,要不是他当时也在集市上,段思行怕是会在集市上呆一夜。
也是自那以后,段思行就不敢和宋怀玉单独吃饭,大多数时候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他来做,很少再让她动手。
待两人来到灶房,看见灶台上摆放着三碗奶白的鸡汤,上面漂浮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惹得人食欲打开。
“快吃吧,我做得多。”
宋怀玉快饿惨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一个月没吃饭那幺饿,拿起筷子也不顾个人形象了,端起碗就往嘴里送。
鸡肉熬煮前被她焯过水,去掉了大半的腥味,后面她又用猪油煎过,余下的血腥味就彻底没有了,只剩下肉香。
用这方法熬出来的鸡汤很香不油,原因是这个朝代的鸡吃得并不好,本身带的鸡油也就不多,所以就算添了猪油,这汤喝起来也不腻人。
最最重要的是,在鸡汤熬到一半的时候,她在那对菌类里,发现了可以让鸡汤更加鲜美的牛肝菌,她二话不说,将那些牛肝菌切成细条洗净一同放进鸡汤里熬煮,结果便是,果然如她所想,汤格外鲜美。
段思行和盛远看她吃得那幺香,也纷纷动起筷子,端起碗,浅饮了一口鸡汤。
“好喝!”
段思行瞪大眼睛,原本斯斯文文的样子也摒弃了,拿起筷子大口享用起来。
盛远则不同,他虽然也很惊讶于鸡汤的鲜美,但更多的是好奇她是怎幺去除鸡汤里的腥味地,以前他试过很多办法,但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首先呢,鸡一定要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尤其那些没有被拔干净的鸡毛,如果不拔干净,鸡汤煮出来就会格外腥;二呢,用鸡熬汤前,一定要汆一次水,里面放上葱段与姜蒜去腥;三呢,就是我用猪油煎了一遍鸡块,将汆水后,鸡块里的余腥彻底弄没,这也是鸡汤浓白的关键。”
“四呢,就是我在那对菌...蘑菇里找到了一种可以给鸡汤提鲜的蘑菇,你们尝尝看,很好吃的。”
说完,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夹起里头的牛肝菌咀嚼。
熟悉的鲜香让她想起自己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在一家民宿里吃过的菌子火锅,又鲜又香,让她回味无穷。
“原来是这样...”
“可是妻主...”
“阿远记得,您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