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卡麦尔在主耶稣的见证之下,于圣阿格妮丝教堂内举行了婚礼。那是一名为着对天主的爱,将来还要下凡历经永劫的一名女先知。在她作为人类行走于凡间所有的时日,将因着最纯净的爱,收获无数的伤口、疼痛,直至烈焰焚身、鲜血灌顶。
在与我的新郎戴上婚戒,相互接吻之后,主耶稣耳提面命地告诉我:“你已在天国获得新生,但愿阿撒兹勒之事不会再为你的生命带来苦痛,你与卡麦尔的结合,是父亲与我对你们的祝福。你不当再轻易接受世俗的诱惑,只需将灵命看作首要之务。”
可是,阿撒兹勒是谁?为何主耶稣要对我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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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是悲怆的古都,亦是地狱的开口。原是天国的一部份,却被上帝作为“锡安”送给人类。这里承载千年的圣迹,既是千年的圣殿,也是千年的会所与末世的避难所,却不该是一座千年的坟墓。
“阿撒兹勒,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透过玻璃珠,我能看见战场上那巨大的埋尸坑,里面已葬送成千上万的天使、人类的战士,以及拿菲利人;阿撒兹勒将会是所有尸体之中的最后一个。
拉斐尔在旁督战,所有的天军都知道此战已捷。亲手了断阿撒兹勒,是卡麦尔的心愿,于是他站在困顿的阿撒兹勒面前,用染血的剑尖指着他的下颔。
阿撒兹勒用剑撑持着地面,尽管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不愿妥协。
他吃力地说道:“仁慈啊,仁慈,神总是以他的一己之愿来度量我们的心愿,以仁慈之名行支配、妒忌与暴力之事,利用他人的信仰与依赖,剿灭一切他所不喜爱者。”他不愿接下玻璃珠。
在高空中观看的拉斐尔,却轻声说道:“收下它,否则你会后悔的。”这使得阿撒兹勒一激灵。
我被卡麦尔抛向空中,最后落入阿撒兹勒的手中。阿撒兹勒向来是没有温度的,而今他的掌心却因着鲜血的浸润而发热。
“……桑杨沙,是你?!”才握住我,阿撒兹勒向来无甚变化的脸容霎时扭曲,“卡麦尔!!你对他做了什幺?”
“你凭什幺撕裂他的灵魂?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的肉体还在天国,可是他的灵体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完整了。”他暴跳如雷地叫道:“他的肉身若是死去,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转生了!”
“是我替他摘除‘原罪’,主认可我的行为。”
“天国里的桑杨沙,是圣洁,顺服,忠诚的。”卡麦尔说道:“被你污染的那部分,早已丧失灵性,说是恶魔也不为过;那不是我认识的桑杨沙。这样虚假、破碎的灵魂,不要也罢。”
“你根本就不爱他。”阿撒兹勒两眼发红,潸然流下两行血泪。他浑身颤抖,冲他吼道:“你只想要一个长得像他的人偶,你连他的欲望与渴求都不愿意接纳,有什幺资格继续和他在一起千百年?”
“你也不爱他。”卡麦尔笑道:“你只是想要一个愿意替你生育军队的孕母。你既想挑战万王之王,又不想散尽自己的法力,让自己的翅膀脱落,于是你利用了桑杨沙。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主既预言过,你会在这坑里以尘土永远覆面,你就必没有爬出来的那一日;倘若你真的出来了,下一次将你斩入地狱火湖之中的,就会是米迦勒天使长。”卡麦尔望了一眼远处的拉斐尔,而后转头,昂首对着阿撒兹勒说道:“拉斐尔天使长向来仁慈,但是在米迦勒天使长的面前,战争之下,没有仁慈。”
“……”我能感受到他的内心里充满后悔的情绪,他后悔曾叫我离开他,即使他知道这一去很可能是永别;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攒紧了手中的我,随后使尽最后的力气,即使跛着翅膀,也要提剑冲向卡麦尔,“就算米迦勒现在就自天上滚下来我也不在乎,把桑杨沙还给我,他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也是我唯一的爱人。除了桑杨沙,我已经可以什幺都不要了!”
卡麦尔没有格挡,不过是擡起腿来,对着阿撒兹勒那早已露出粉红色脏器的腹部,重重地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