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渝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门外秋水和人争吵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莫名的耳熟。
起身揉了揉眼睛,听着争吵有愈加激烈的架势,李明渝只来得及匆匆洗漱一番便让秋水放人进来。
门外秋水推开房门,一个京兆府衙役打扮的汉子闯了进来。
李明渝看了来人一眼,眼神逐渐变得疑惑。只见这衙役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自有一股悍勇气势。重要的事还是个熟人。正是那日砍下鲁王头颅的将领,李明渝还记得他当时看向李泽业和她相拥时嫌弃的眼神。李明渝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名唤高海,是李泽业在北军提拔起来的将领。而秋水只知道有这号人,但并未真正见过。
李明渝抿了口茶,狐疑的眼神看的高海极不自在。一旁的秋水也是一脸怒容的盯着他,显然对他打扰自家小姐休息极为不满。
高海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仰起头拿出办差的态度,“京兆府例行检查,请出示下路引或身份文书!”
理由倒很合理,为了抓捕逃犯、控制流民,各地官府突击检查客栈等地不是稀罕事。不过堂堂北军将领什幺时候开始在京兆府兼职了?
跟进来的衙役们虽不明白这种大人物为何突发奇想亲自带他们办差,但不妨碍他们主动讨好高海。虽说李明渝气度容貌不似平凡人家姑娘,但衣服都是几年前的款式,心中便轻视了几分。几人心下立刻有了计较。
见李明渝只盯着高海也不答话,一黑脸衙役厉声呵斥:“高大人同你说话呢,还不快拿文书出来!”
李明渝深深看了眼高海,这才轻声开口:“原来是高大人,不过小女子出门未曾携带文书。”
高海越发不自在,瞪了一眼还想开口的黑脸衙役,呵斥道:“朝廷提倡文明办差,你们就是这般落实的?!”
几人面面相觑,寻思着难道这看起来落魄的小姐有什幺大来头不成?尤其是黑脸衙役,直觉马屁拍到马腿上,很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
高海不理会这些人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想赶快办完差回去。
“这没有身份文书该如何处理啊?”高海沉着声看向几人。
一高个衙役吸取了黑脸的教训,小心回道:“高大人,依小的看这位小姐只是忘带文书而已,警示一番即可。”
谁知高海又训斥道:“糊涂!本官岂是徇私枉法之人?”
几人心里都有些崩溃,实在不知这位到底什幺意思。
“按朝廷律例,无身份文书或路引者应就地收押,待查明身份后发回原籍。小女子没记错吧?”众人一看竟是李明渝开口,心中更混乱了,心道这都什幺事儿啊。
高海满意了,赞许的看了眼李明渝,吩咐道:“请这位姑娘走一趟吧!”
几人目瞪口呆,不知唱的哪一出。说不认识吧,又极力维护;说认识吧,又要抓人,这位小姐还主动讲出律例。
就连秋水也呆呆的,不知到底是个什幺情况。
李明渝心下了然,自己从皇家玉碟除名,又没入尚书府,目前属于黑户,身份文书自然是没有的—房间是李翰开的。
这一切李泽业自然是清楚的,还特地派高海这个自己认识的来堵自己,其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所以费这幺大功夫演这幺一出戏就为了抓自己进京兆府大牢?李明渝要被李泽业气笑了,这是闹的哪门子别扭啊!
不过想起李泽业来救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加上对当年自己的背弃心存愧疚,李明渝决定还是哄哄他好了。
于是很自觉地跟上高海往外走,经过秋水身旁才低声嘱咐道:“不会有事,你在这等李翰回来。”
秋水虽然不是很理解现状,不过出于对自家小姐的信任,而且看李明渝平静的样子,秋水还是选择了听话。
告别了秋水一行人很快下了楼。
“我困了,脚疼。”没走一会儿李明渝便抱怨起来,幽怨的眼神看的高海心里直发毛。
“听见没,还不快去找辆马车来!”衙役们已经放弃理解现状了,听话的寻了辆马车让李明渝坐着。
于是长安街头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一群京兆府官差“护送”着一辆马车一路进了京兆府大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物出行呢。
直到寻了间条件最好的牢房将李明渝安顿好,高海又亲自检查了一遍,仔细嘱咐了牢头不可怠慢云云才回王府去复命。
秦王府书房
李泽业一身墨色常服懒散倚在太师椅上,黑发随意束起,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一边听高海的汇报。
高海将刚才的事尽皆重复了一遍,着重讲述了李明渝过于平常的态度,以及李明渝可能已猜到李泽业打算的推测。说完一脸纠结的看着端坐的李泽业。
“想问什幺就问。”李泽业头也没擡。
“王爷。”高海犹豫了一番,“何必呢?”他同样不理解这俩人是闹哪样。
李泽业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不懂。”
高海确实不懂,也懒得搞懂。心道恋爱男女简直不可理喻。行了礼便告辞了。
没一会儿李翰也来汇报,说秋水已经接回来了。
李泽业又看起了折子,直到将近晚膳时分才起身打算去京兆府。
或许是京兆府大牢常有达官贵人进来的缘故,李明渝这间牢房还是相当不错的。附近没有其他犯人,显得相当幽静。烛光也颇为明亮。最重要的是干净整洁无异味,还铺着褥子。要知道牢房里一般都是铺茅草的。
李明渝待得有些无聊,盘算着李泽业什幺时候会来,又思索着该怎幺唱这出戏。
思考间时间过的飞快,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李明渝感到了一丝凉意,不由往墙角缩了缩。
估摸着该吃晚膳时,李明渝终于听到了令人愉悦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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