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本来想第二天去找严婧瑶,可早上就被系主任叫去,说是南都大学请她去做心理学讲座。
不想去,但那是母校的诚挚邀约,何况总不能说理由是要去找严婧瑶吧。
无奈,当天她就装了行李去了南都。
在飞机上临时做了十几张PPT,列了提纲,季岚想尽早结束,万万想不到后来又被隔壁财经学院请去,希望她再做一次讲座。
可能当代大学生心理越来越受重视,对方学校盛情难却,她只能答应,然后又耽误了四天。
前前后后讲了四场,再有学院或者大学来邀约,她便借口日程忙,不去了。
周五。
晚上七点,季岚在酒店睡了一觉,她的机票买在明天上午,回到黎城大概就是中午一点多钟,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再去找严婧瑶。
一切计划周全,多少安心,她最近总觉得有一点点焦躁,她母亲说的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确实需要去找严婧瑶谈谈。
早上的讲座结束之后便暂时没有别的安排,季岚洗了个澡,下去吃晚饭。
裴景大酒店有24小时的自助餐供应,她拿碗捡了几样喜欢吃的水果,淋上酸奶,当做轻食。
刚刚找地方坐下,季岚正要吃,忽然来了一个男人,把盛满食物的餐盘放在桌上,“嘿,季岚。”
她擡起头,眼前的男人笑容灿烂,微微露出整齐的白牙,有种清爽的干净感。
“黄……黄正雨?”
她在人事方面的记性不太好,但眼前的男人不同,她记得他,当初校园歌手比赛,他举着块小牌子站在下面表白。
一样令人深刻的干净笑容。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黄正雨在对面坐下来,笑着,“很巧,我刚进餐厅就看到了你。”
“嗯,确实很巧。”
照例是浅淡礼貌的微笑,她并不太会寒暄,何况这幺久不见,猛然遇到,对她来说更多是尴尬。
轻微社恐有点发作,季岚不由握紧勺子,虽然保持淡定,却不小心想起严婧瑶。
她在的时候,她从来不担心应付不来。
“季岚,你还是一个人吗?”
“啊?嗯……”
突然发问,季岚也不想说什幺,顺着点点头而已,黄正雨忽然擡起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结婚了。”
“嗯,恭喜。”
“两年前结的,我妻子很好。”
“恭喜。”
“你最近怎幺样?”
“挺好的。”
“……”
一问一答,惜字如金,黄正雨无奈,望着眼前冷冷淡淡的季岚,叹了口气。
“季岚,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谢谢。”
礼貌地道谢,仿佛人家真的是在夸她,黄正雨一时无言,才发觉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当年的高岭之花,现在依然是,清冷淡漠,不食人间烟火,难以采撷。
“你还在查那个失踪的案子吗?”
他问,季岚微微一愣,想起来黄正雨转业做了警察,几年前她也找过他问过。
“嗯。”
“我就想你还在找,其实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没关系,你尽力了,就很好。”
“……”
这话听起来非常耳熟,季岚想,她不止听到一个人这幺说,他们都安慰她,说她已经尽力了,说她很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严婧瑶,她说:别急,等我好一点,我陪你再去一次洪堡村,不行的话,还有别的村子。
“……”
胸口突然发闷,季岚站起来,去拿了一个餐盒把没吃完的酸奶水果捞打包,在黄正雨诧异的目光里,“抱歉,我有点急事。”
匆匆离开,她回去收拾了行李,退房,改签了晚上的一趟航班,连夜回去。
飞机落在黎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
季岚打了一辆的士,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她之前和严婧瑶住的公寓。
严芮那天找过她之后,她找时间回来,请家政公司把公寓打扫干净。
其实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加上严芮把严婧瑶的一些日用品和衣服带走了部分,公寓里更是空荡,季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想时不时来看看。
仿佛在和公寓一样,在等她的女主人。
钥匙插进锁孔,她一转,竟发现门没有锁,心脏不禁一跳,难道婧瑶回来了?
急忙推开门,没有开灯,也许她是睡了,季岚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换了拖鞋,打开客厅的灯,有点急切地朝着卧室走。
念着她的名字,可开门,却没有人。
“……”
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床上是空着的,季岚傻傻站在门口,背着光,影子拉得很长。
严婧瑶没有回来,是她上次来忘了反锁。
失望一点点融进了房间的黑暗,季岚没开灯,抿了抿嘴唇,默默退出来。
已经太晚了,她从背包里把毛巾拿出来,去洗漱间把水放在池子里,浸泡。
水声哗哗,她擡头看着镜子,无端有种空旷感,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片无尽的荒野。
公寓里太安静,充满了萧索的寂寞。
“……”
回到卧室,没关门,季岚抱着被子,一夜浅眠。
……
“裴锦夕你是个大猪猪包!最大的那坨!”
“你才是猪猪包!又大又黄的那一坨。”
“猪猪包!”
“猪猪包!”
“你是猪猪包!”
“你才是猪猪包!”
一大清早,猪猪包的含量就是百分百,沈晋把烤好的吐司放在盘子端出来,无语地看着严婧瑶开免提和裴锦夕“吵架”。
起因是万俟雅搬进了她们都没去过几次的大平层,严大律师感到非常“嫉妒”,友情的“背叛”和失恋杂在一起,于是裴锦夕成了超级猪猪包。
总之是两个幼稚鬼,沈晋把早餐摆好,像撒米喂鸡,呼猫唤狗一样,“严婧瑶,过来吃饭。”
“来了~”
吃的永远具有诱惑力,严大律师麻利地滚过来吃早餐,结果一看就一片面包一个煎蛋,瞬间垮脸,苦兮兮地,“阿晋!你虐待伤员!”
可惜沈晋不为所动,“不爱吃自己煮去。”
“呜呜呜……你好凶。”
“……”
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严大律师深谙白嫖的精髓,见好就收,顺便继续吐槽裴锦夕,“大猪猪包,为了嗦逼把我们都给丢开!”
“确实,”这点沈晋赞同,“嗦逼的女人最猪猪包了,简直天理难容。”
“对吧对吧!”
啪,两个女人默契地一对掌,定性了裴锦夕是个只会嗦逼的大猪猪包。
咬了一口吐司,严婧瑶搅着咖啡,“哦,阿晋,我等会儿要回趟公寓,拿点东西过来。”
“行,要不要找车送你?”
“不用,我打车去就行。”
公寓有太多的回忆,严婧瑶已经不想去住了,她的伤需要换药,搬来沈晋这里正好。
手机突然震动,一看是沈晋的,她已经吃完早餐,站起来收拾盘子,便顺手用肩膀夹着手机,边走边说:“喂,嗯嗯……”
“千秋岁的谁?我记得叫秦默是不是……不一定要跟我见面吧……我不方便,你安排吧。”
“行,就这样。”
挂了电话,沈晋准备去趟公司,严婧瑶还在吃那个煎蛋,忍不住八卦,“哪个秦总啊?好看吗?”
“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见过。”
“万一是个美女,你不见多亏啊?”
“就你色,”沈晋笑了笑,拿了车钥匙,“我不感兴趣,而且你也不怕我吓到她,行了,我先走了。”
“嗯,拜拜。”
偌大的房子突然就安静下来,严婧瑶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放,靠着椅背,把剩下的咖啡喝了。
公寓里的东西倒是不多了,她想,要不然搬去裴锦夕的大平层住?
嘿嘿,她要做特大号的猪猪包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