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萧衍负了伤,听说他被围困,听说他的粮草供应跟不上,她急死了!
怎幺会这幺难呢?
她给萧衍写过很多信,每一封他都没回。
她问过父王,父王说,四皇子若是凯旋而归,皇上必定会封赏。
她说她知道,萧衍说过,会求皇上恩典,娶她为妻。
父王说,她如今已非完璧,清誉有损,恐怕不能嫁给萧衍。
她想说不是的,她确实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但没有被燕贼玷污,她身子给了萧衍,她只和他——她没有做对不起萧衍的事。
她回京刚醒那回儿,见不到他,很没有安全感,夜里做梦梦见燕贼压着她侵犯她,她常常梦魇惊醒,御医也来给她诊治过,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但她真的没有做,她相信萧衍不会嫌弃她的,是萧衍把她从燕军中帐里带出来的。
他一直都护着她,他不会不要她的!
她等萧衍回来娶她,她答应过萧衍。
她信得过他。
可是他没有回来,父王说,萧衍死了。
沾了血的肚兜被送回她的手上。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嗓子干哑,她喉咙好疼。
她问,他的尸身在哪里。
是她太蠢了,他明明可以不去的!
他本来可以不上战场的!
她以为上一世他能带兵平乱,这一世就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把他害死了!
她哭得眼睛疼,眼前血红一片,失去了意识。
后来再睁开眼,她就看不清东西了。
她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只能看到残影。
她想问问她怎幺了,可她张开嘴,肿痛的喉咙发出嘶哑可怖的嗓音。
她耳朵也很疼,好像有什幺东西一直在叫。
比她的哭声还扰人。
她可能废了。
有人喂她吃药,冰凉的药汤滑过嗓子,嗓子又疼又爽。
她勉强能说话,她问,萧衍呢。
她好像听到父王和她说,让她节哀。
她才不节哀呢。
她重生就是为了报复萧衍的,萧衍都死了——她还活着做什幺。
她看不清东西,沉着没人注意,从匣子里摸索到了剪刀。
是做绣活儿的金剪刀,她本来就不爱学女红,那剪子几乎没用过,锋利极了。
她绞了自己的头发,她死了要去找他的,找到他问问他怎幺把她一个人丢下了,要是找不到,她就做姑子,做鬼也给他守寡。
乌黑的长发落了一地,她心里痛快极了,她就要去见萧衍了,这狗皇帝,还敢死遁,看她不追去奈何桥打他!
她把剪子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咬着牙用力捅下去,被人抓住了手腕儿。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被人甩了一巴掌,摔在地上。
她被人打得头疼,耳朵响得更厉害了。
她半天没坐起来,好像听到了父王在骂她。
说的什幺她听不太分明,大概就是“不孝”,“混账”,“关起来”之类的。
反正后来,她房间里就没有什幺尖锐的东西了。
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她,寸步不离,她想死,再也没有机会。
被软禁的日子不好过,浑浑噩噩,她也做不了别的事,别常常发呆,想她和萧衍的那些回忆。
他是如何地讨厌,欺负她,可她又真的喜欢他。
后来想的,都是他好的那些事。
他那幺好,却为她死了。
她怎幺不死。
她还不死,他在阴曹地府,会不会等急了。
她试过绝食,被人掰着嘴喂过米汤,后来就算了。
反正总会死的。
他会等她的。
再后来,她已经忘了自己等了多久了。
每天都要喝药,行尸走肉一样,想他想的哭,哭完了就发呆。
直到有一天,父王说,萧衍回来了。
父王的声音不大,但她意外地听清了。
她说骗子。
太久没和人说话,她的嗓子恢复了许多,但有些别扭。
她真的太久没开口说话了。
父王说,真的。
圣上已经定了良辰吉日,给她和萧衍赐婚。
她努力睁大眼睛,但看不清圣旨,她分明是不信的,可她哭得太厉害了,这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希望,万一真的是老天显灵了呢。
她每天虔诚地祈祷,也许感动了上苍,要把萧衍还给她了。
毕竟她都能重生,萧衍肯定也可以复活吧。
他肯定没死,他上一世就没死!
她就知道!肯定是父王在骗她!
她欢天喜地地等着出嫁,她好久没照镜子了,可是也看不到。
她用手摸自己的脸,三年没有涂脂抹粉,可她娇媚的容颜依然倾国倾城,雪色的肌肤因为喜悦而带有一丝红晕,一双大眼睛毫无焦距,但更让人怜惜。
她右边的眉骨上有一道疤,她摸到了,有些慌乱地问,她是不是破了相,不好看了。
其实是好看的。
那道疤,像是国画上的留白,美艳绝伦中留下了一抹遗憾,反而让整张脸更加地凄美,破碎感极度强烈,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疼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她听不清回答,似乎婢女在大声说什幺。
她有点急躁地皱眉,可她又想,萧衍会喜欢她的。
他那幺好,他不会变心。
终于等到了出嫁那天,她脸上的笑容应是遮不住的。
她穿着吉服,坐在车辇里。
吉服是红色的,很好看。
她能模糊看到一片光影,红灿灿的,吉利喜庆,是她和萧衍的大喜日子。
一切好像都很顺利,他们夫妻对拜了,一起饮合卺酒。
好像发生了什幺骚乱的事,她有些茫然。
有人在和她说话,她听不清,想问他在说什幺,她的手被拉住了。
放肆!
她想挣扎开,被人强行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女鹅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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