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停车场。
车窗上都是冰冷的雾气。
习月换上了得体的衣服,穿着羊绒大衣,坐进了杨树萍的车里,杨树萍显然十分不悦。
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的从邻居房里走出来,即使身上有布料,可在她眼里,都是衣不蔽体的样子。
杨树萍开始盘问:“搬出来住,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习月轻轻摇头:“不是,我俩也是前段时间刚在一起的。”
她觉得不必对母亲隐瞒,只是她还是不敢提冯既野的名字。
琢磨了会,杨树萍点点头,“明白了。”
随后,还是躲不过,她照旧刨根问底,“他叫什幺,哪的人?在哪个单位上班?父母在哪工作?”
其实父母问得详细,无可厚非。
不过,习月沉默了,垂着头,还是不敢说,因为她知道,妈妈不止一次和自己提过,有多厌恶这位冯家小少爷。
杨树萍皱眉笑了,“怎幺?身份这幺上不了台面?”
跟着,她从车窗外环顾一圈,“但是能和你在京茂城做邻居,不至于这幺让你开不了口吧?”
话音一落,习月不想逃避了,脱口而出:
“是冯既野。”
名字略微耳熟,杨树萍想了一阵,然后脸色立刻变冷,“月月,你是不是记不住妈妈和你说的话?”
习月揪着扣子,不敢说话。
她不说话,更让杨树萍来气,连连指责:“冯老爷多喜欢你啊,就算你拒绝了冯既洲,他也没和我说什幺,但是你竟然和他家那个野……”
她也说不出口野种两个字,她用力的沉气:“我和你说过,他妈妈是做什幺的吧,他自己有和你坦白过这些吗?”
习月没敢擡头:“说了。”
杨树萍手掌一握,眉头紧皱,重申一次:“月月,我明确告诉你,我无法接受他的家庭背景……”
“他的出生他无法选择啊,“习月一急,没忍住打断了,嗓门还高了点,“可他这个人很好……”
“几年前你也是这幺说何彦的,”杨树萍同样也气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很用力,“月月,你是被我宠大的,工作里,薛丰也把你保护得很好。你很乖,很单纯,很容易相信一个人,也很容易风风火火的去付出。”
每次都会提起过去那些破事,从不愿意放手信任自己。
一时间,习月很委屈,眼底闪着微微的泪。
看到女儿不开心,杨树萍也没再激进责怪,稍微退让了点,问她,“那你告诉妈妈,这次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随便玩玩,还是打算结婚?”
“结婚。”习月毫不犹豫且很坚定。
杨树萍气焰高涨,但忍住没发火,语气缓和了许多:“好,你可以谈,但至于冯既野这个人,我会用我的方式好好了解他。”
“什幺方式?”习月紧张,“如果你要从冯家,冯既洲那里打听,那你听不到好的……”
“月月,回去休息吧。”杨树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顿了几秒,语重心长:“妈妈是世界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是实话,没法反驳。
习月点点头,说了声晚安后,就走了。
-
八栋,楼下。
习月拖着疲惫又委屈的心,埋着头往前走,忽然的擡头间,她看到了裹着羽绒服的冯既野,想都没想,冲过去,就抱住了他。
冯既野听到她哭了,没安慰,就这样让她在自己怀里小声啜泣,不停地像哄孩子一样,轻抚她的背。
他自然知道,她受了什幺委屈。
在他怀里,习月的委屈很快烟消云散。
见她不哭了,冯既野用拇指摸着她的额头,问:“在楼下走走?”
“好。”她点头应了。
冯既野就这样牵着习月在楼下散步,见风刮着冷,他便把羽绒服拉开,让她进到自己怀里,贴着自己胸膛上的热气。
习月环着他精瘦的腰,还有点鼻音,“我一定会让妈妈同意你的。”
冯既野笑了,拿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戳得她有点疼,“冯既野,你干嘛这幺用力戳我。”
他摇头叹气:“你真的很容易被男人骗,难怪阿姨看你看得紧。”
她用力一扯他的针织衫,怒了,“你什幺意思?”
冯既野慢慢走着,说:“父母不满意你的另一半,一定有他们的原因,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习月捶了他一下:“说人话。”
他手臂擡起,曲起手肘,大大的手掌摸着她的后脑,拇指穿过发丝,动作温柔至极:“意思是,关于阿姨不喜欢我这件事,需要我自己去解决。”
她这脾气就是急,“你怎幺解决啊,你能怎幺解决啊?”
突然,冯既野将手臂收回,把羽绒服向自己身上裹紧。
习月一下子失去了温暖,抱着双臂,喊:“冯既野,你虐妻。”
“虐妻?”他故意皱紧眉,而后一舒展,挑动了几下,“那是不是得再叫一句老公呢。”
“臭不要脸,死流氓。”
“嗯,有的人就喜欢死流氓,死变态,还在妈妈面前哭。”
一阵羞涩,又一阵烦躁,习月跳起来,就这样挂在了冯既野身上,然后吻住了他,他掰开她的脸,还朝她屁股一拍,“这万家灯火的人都可看着呢,明天热搜,超模习月深夜激吻美男。”
她掐着他的脸,“你要不要脸啊,这幺黑,谁能看得出长什幺样。”
俩人同时笑了,也是深情的对视。
这次是冯既野主动的。
他先咬了咬她的下唇,而后唇瓣贴紧,舌尖伸进彼此的齿间,辗转着,香津浓滑缠绕的舌间摩擦。
她喜欢和他接吻,很喜欢,喜欢那种次次脑中空白的感觉,会顺从的闭上眼睛,会忘记世上一切的不美好,只享受他唇齿间的气息。
是滚烫,炙热,又猛烈的。
缠吻一阵后,冯既野松开了习月,额头碰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他声音不重,但字字真挚,“月月,我做不到让全世界都支持我们,但我一定会让你身边的人都接受我,让他们在我们的婚礼上,笑着祝福我们。”
她眼眶红了,笑了笑,“你想怎幺做?”
家庭是冯既野人生最自卑的部分,也是软肋。可他要守护自己喜欢的人,就必须要将最不堪的部分抛上台面,正视他,面对它。
这很难,可他在拉她进屋的那晚,就做好了准备。
沉默了半晌,他最后只说了三个字:“做自己。”
不敷衍,不虚浮,诚恳也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