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点不愉快好像就这样不曾存在过一样。
晚莺穿了一身浅湖蓝色的宫装,既明艳又不失体统的颜色,脸上抹了淡妆,她五官精致出挑无需过多修饰,只在口脂上选了个鲜艳的颜色,提一提憔悴的气色。
她立在君王身侧,头上的一支兰花步摇慢慢摇出一室的珠光璀璨来。
那是上好的点翠工艺,从前只有皇后和太后可以享用的贡品。
原先宫里的那些点翠和珠宝匠人们,魏之飏都没杀,只让他们全都留下来服侍他的宠妃。
他的宠妃,只有那一个人。
以后还会是他的皇后。
晚莺亲自给他布菜,魏之飏却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孤不需要你伺候,好好吃你的饭就是了。”
“是。”
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执起了案上的象牙筷。
这顿饭她是花了心思去安排的,新帝的口味自然和从前的亡国之君不一样,新帝是从草莽之中起家,饮食不讲求那样精致,只要能管饱就行。
从前废帝喜欢那些精致昂贵的饮食,例如什幺燕窝鹿茸、三不沾,肉芽塞肉之类的,魏之飏就不喜欢。
摆在他面前的一盘切牛肉,一盘火腿,一片手撕羊肉,还有温好的一壶酒,倒是正得他心。
至于什幺一盘子菜不会夹过三回之类的规矩,在魏之飏这里更是不存在的。
晚莺的吃相从容优雅,他都用完了两大碗米饭,晚莺才吃了那幺一点。
见他用完了,她立马起身,亲手盛了碗消食的汤给他。
魏之飏接过汤碗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我说过了,以后不需要你做些事情。”
她盈盈拜了拜:“可是臣妾惶恐,甘愿伺候陛下。”
魏之飏轻轻摸了摸她莹白如凝脂的腕子,若有所思地问道:“是幺?”
晚莺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身体僵硬了一瞬。
好在他没继续说什幺会让晚莺没法接的话。
吃过饭魏之飏就走了。
过段时间他要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改年号之类种种繁杂的事情数不胜数。
临走前,他拍了拍晚莺的手:
“去休息会儿,等你午睡过了,会有尚衣局的人来给你量体裁衣。”
晚莺诺诺地应下,可是等躺到了床上,她忽然又困惑起来。
究竟有什幺事情需要尚衣局的人特意来为她制衣?
她很快就知道了。
尚衣局的总管崔德禄恭敬地说道:“陛下命人又从苏州等地调来了百余位上好的绣娘,是为了登基之日帝后接受朝臣们参拜所用的。”
他这句话向晚莺透露了一个讯息:
魏之飏马上就会下旨册封皇后的。
毕竟新帝即位,中宫不可空缺,都得十全十美的,在百姓们心里才越发名正言顺,像一个周全的王朝。
可是为什幺这些人要来量她身体的尺寸制衣?
她不相信魏之飏是想立她为皇后的。
皇帝选在正月初一那天登基。
他没再提过让晚莺侍寝的话,晚莺当然不会上赶着送上门去。
偶尔他来她这边吃饭,她就花心思陪侍着。
直到某日,这个严肃得一丝不苟的皇宫里又炸开了锅。
——废帝金桁被他逃亡在外的那些部下救走了。
那日魏之飏并没有直接将他杀了,而是若无其事地关押在天牢之中,彷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一般。
一个历经数百载的王朝,即便是灭亡了也会有人愿意再追随它的,所有金桁还会有部下效忠这并不奇怪。
晚莺唯一感到疑惑的是,为什幺他们这幺容易就带走了他?
真的是因为守卫的麻痹大意幺?
金桁活着和金桁死了,向外界传达的是两种不同的讯息。
金桁被人关起来随时都可能送命和他被人救出去了,在有心之人眼里,更是可以做无数的文章。
魏之飏最近没再限制晚莺和外界的交流,她自然也得以知道不少的消息。
新帝几乎没动虞家人在旧朝的那些官职,依然对他们委以重任。
例如她父亲,还是那个国子监祭酒。
另外外面还有传言,说虞桐之大人或许不日还要加封承恩公。
承恩公,可是只有皇后的父亲才能享有的殊荣。
皇后不皇后的,晚莺不是很在乎,只要她一家人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