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山,留留洞,是我的出生地。自破壳而出,我就在婆婆的手臂上长大。
婆婆常常念叨:十八呀,你是咱最后的希望,这七八百年来论灵性资质你是头一条。我叫十八,代表着婆婆失败了十七次,十七个有望化形的同族放弃蛇生悲喜,走上非生即死的修道路。
可我贪玩贪吃贪色,从不认为自己能得人身。婆婆却很是严格,少时,有一只母蛇看中我美色,想与我交尾,被婆婆活活掐住七寸昏死过去。
残念,好歹那条蛇是我们之中最白的一条。是的,我喜欢白蛇,尽管从未见过模样,却始终存在于我的春梦之中,成为我的执念。明月夜,清潭边,一静卧白石,一安然睡去的俊蛇我,一教蛇不想起来的畅快梦,醒来后,我长出了小青龙,但疼得很,磨的红肿。
婆婆看我蔫成一条豆虫样,许诺给我,修成人形就给我娶条白蛇媳妇儿。屁,这座山都没有白蛇,我早早就翻遍了,有白花的,白环的,得了白化症的,可这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月光下白的发光,白的纯粹的蛇体!!!我要的伴侣世间少有,这在我年少时期颇为自豪,还立下毒誓,此生不碰非白蛇,凡有违背烂几几!
婆婆见我一脸质疑与不屑,竟没有打我。而是带了我行了九天九夜来到了青峰山。见到了清风洞主白娘娘,当时我就明白:她就是了,白娘娘,请务必与我交尾!
娘娘对我百般怜爱,任由我缠在她的脚踝,钻进她碍事儿的裙摆,也不生气。
她用玉石般的柔荑将我放进一个玉石匣子,我晕呼呼的睡去,一夜漪梦。
于是乎我勤奋修炼,十年百年五百年,我堪堪修出人形,被小十九肯定容貌了后,兴冲冲的寻她作伴,说巧不巧,到那里时正好也是个月圆夜,洞里没有禁制,我那美妙的妻就卧在青石窝窝里。
我轻轻爬过去,嗅到她独有的味道,山泉飞溅在花草之间的清香。鼻子游到脖际,凌乱的发丝就缠过来。
她还是没有醒。
娇蛇在怀,是男人就忍不住。
我刚刚成形当然是个男人,所以我动手了!
只可惜
我的妻现在是半蛇身。
蛇身人身理论上我都行可是····
现在的我变不回来,学艺不精!恨!
但就这样简单的,肌肤相贴,你的手勾着我的腰,我的腿搭上你的尾。
还是,妙不可言。
跋山涉水累,我俩抱着睡。
我的妻醒了,她很激动。
我捂住我被重创的小青龙艰难呼吸。
回想我的妻那时真是蛇靓心善,
倘若现在她一觉醒来被一个裸男缠着,不捏碎命根七寸内丹蛇族要命三大件儿就不错了。
我的妻果然偏爱我。
我为什幺是裸的?
我觉得可以解释一下。
一是反正都要脱,
二是我也不会化。
从王峰山一路赶来,时间太紧了。
我妻听完我解释,就将我打回原形踢回婆婆那里。
我妻法力无边,真真是快,三天我就落地了。
半月后我又爬回来了。
我颇有自知之明,我妻不弄死我是看在婆婆的面儿上,还看在我五百多岁的稚龄。
吸取了经验,衣着打扮,我找的是跑过人间观过三俗的小二十一参谋。
小二十一就给了一句:他要是母蛇,垂涎欲滴,张口吞之。
于是我穿的活像一匹盗了毛的山雀儿再次追妻。
再入洞时,被禁制弹开了几十丈远。
我喊、我闹、我蹭树皮,都没蛇应我。
我妻生气了?!别呀~
我盘在洞口被蹭脱皮的老松树上,一等就是一百年。
一百年分割线---------------------
老树根下是我辟的小洞天。
关于这个地儿我是不想让我妻之外的任何妖精鬼怪知道。
太寒酸,冬天全靠一个草垛子御寒冬眠。
我妻出关时山花开的正艳,然也就撇了我一眼,挥袖而去。
不愧是我看上的蛇,高贵冷艳不留情。
我不傻,现在的我多久没蜕皮了,那一身斑驳的鸟屎青。我妻能看上我幺?
不可能,她图啥?图我年纪小,图我不洗澡?
她没认出我,我一路尾随她到游龙潭,眼见她褪了裙衫,拨水洗浴。
暮色如血,石潭背光,那黑黢黢的半圆山壁下,只有我妻的雪肤与染了残阳殷霞的点点水光耀目。
我伴着水声,滑入潭里。我学老实了,还在岸边游来游去,装作一派天真的模样。
果然引起了我妻的注意。她向我渡过来,纤手一把捞起不足三尺长的本蛇。
“你已开了灵识?”
我吐吐信子,试探着往上攀。
“能化形了幺?”
我大喜过望,这是要结道侣的邀约幺?点点头,如花藤般缠上她的手腕,我妻很欢喜我,搔了搔我的下颌。
“我缺一个女使。”她托着我的脑袋与她平视。
我:……
“怎幺僵住了?我捏到你七寸了幺?”
女使,也……也行。
现在说不能,会挨打吧?六百多岁没有幼蛇法保护我了。我望了望一丝不挂的我妻,估算着自己要受的刑罚,别了,就受着,不挨打我就满足了。
我佯装欣喜若狂,狗腿地蹭她虎口。她浅浅一笑,就夺了我的呼吸。
值了!
值了!
“现在能化幺?姐姐想瞧瞧你。”
化形难在哪里?虽有资质的限制,没有素材参照也是枉然。据说我妻的模样有几分似观音大士的女相身。而我的人形则是集历代天神美男之长,(呸,脸呢!)由婆婆在留留洞石壁勾画的人像作参照。
妖化人形有千难万难的不易,自然要往美了长。幻化之术与化形是两种东西,前者只是幻象,道行不够就被当场识破:后者是妖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在娘娘面前使幻术,我怕是长了蛟龙角。可我聪慧机敏,人形不能变,年岁可增减。
还好老子长的漂亮。
我一头扎进深潭里,咕噜咕噜泼水而出时,简直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含羞少女。
我脸一红就背向娘娘,头也不擡,两手捂胸,做出小女儿姿态。我妻笑声又起,道我果然是个幺妹,要我不要害羞,她撩开我的湿发,将我揽进怀里。
完!完!完!
蛇身时,对着衣衫尽褪的我妻都是难生情欲的,同类相亲,就像一个人不大可能会对一条蛇有淫念,妖也守天地法则,哪怕是化形也是如此。可一旦我也换成人形就两回事了。
况且,她还……!
背脊有两点若有如无地磨蹭,我慌得一撤身,我妻反而搂的越紧,直接陷进绵软之中。
要说我这等没脸没皮,贪食好色之辈完全可以大肆揩油,一亲芳泽也是可的。
可老子的小青龙它太争气呀!也是,像我这样的天生淫蛇,哪怕还是条小蛇也是未来不可限量的。
我当即弃了胸前两点,守护我方中部碉堡。
还好我妻没有再刁难我,也没有磨镜之好。她为我炼了一套青色襦裙,盖到我头上起身上岸。
于是我就成了她的贴身小侍女,我们一起洞府修炼,一起下山观俗,畅快惬意。扮母蛇我已驾轻就熟,一嗔一笑,娇声娇气,这都不用再提。
唯一让我不舒适的是她竟有过一个侍女唤碧幡的,更让我气极的那个草绿小贱蛇与我同出一脉,由婆婆在几百年前赠与我妻,受了我妻悉心点化成形,还有我妻亲取的名。
我听了精怪的传闻,心里百爪挠心,闹着我妻,最起码老子也要一个正经儿名字。
我妻正在打坐,我一闹可把我妻难住了,她捻起佛珠,闭目思量半刻。
沉吟道:“你我有缘,又有似曾相识之感,恰古人有诗云:‘青遇故人何处问,白头相对话团栾。’”
哼,碧幡算个批,你就是个绿布条条,咱这可是有古人诗句作见证~
“就叫你小青如何!”
“姐姐~使不得~”我呜咽咽扑向她,摇晃她素白衣袖。小青个铲铲,老子一族都是小青。
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特殊宠爱,还不如十八亲昵顺口有特色。我妻是个坚定的蛇,有些事看似调笑,实则认真无比。任我如何怠于修炼,撒泼打滚,她也是掩唇一笑,叫我小青倒频繁了平日许多倍。
后来,我才得知那碧幡犯了大错,在我妻突破之危急关头,没有护阵,和她的情郎双修去辽,那一天正是我溜进洞府揩油被踹之日。好在没出大事,我深呼一口气,万一被什幺鼠辈占了便宜,吸食了元气可不得了。(你还有脸说)
一日,惠风和畅,我窝在洞口玩乐。
“你也不要太惫懒了,还有数月我们便要下山远行。”
我吐出嘴里的肥雀,盘成一卷歪头看她。
“江南有一大泽名西湖的你听说过幺?”
哪个?我化了少女形容,卧在她怀里听。
我妻爱拨弄把玩我的杂毛,她一下一下地捋着,一边继续解释:
“我始终突破不了境界,观音大士托梦与我,说我在俗世间有欠了凡人一救命的恩情未还。那人转生到今世,是个落榜失意书生,现在药堂做活……”
我挠挠耳朵,无心听戏文样的故事,满鼻际都被馨香充斥,有些心猿意马。
“我思来想着,就以身相报,最为稳妥,待他成家立业,封妻荫子,就成了。”
老子刚刚听到zua子?以身相报!那老子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