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要我

父亲对我这幺晚回去什幺也没有说。

他和母亲,雏田一同在等我吃饭。

其实说实话我吃不吃,什幺时候吃,要吃着什幺,我都无所谓,但大家似乎都对此非常在意。

尤其是父亲。

他一直坚持我们一家四口都需要在饭桌上交流交流感情,就算每次从头至尾,除了我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还把汤汁贱的到处都是外,大家都很少说话,他也对此表现得异常顽固。

“雏田!”

我一巴掌推开了阿瑞的脸,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去,兴奋的挤着坐到了她身边。

我迫不及待想跟她讲我在外边的事。

“……”

雏田擡头对我笑了笑,有些勉强。

下午她被我打的很惨,父亲虽然当时什幺也没有说,但他流露出的表情即使是我也能体会到夹杂其中的失望和责备。

雏田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小心凑过去的时候看见她偷偷哭了。

父亲好像也看见了。

因为他表情变得更加冷漠了。

他一向对雏田态度不好,这次似乎还想对她说些不太好的话。

我就跑过去咬了他的屁股阻止了他。

……

……

“下次我们也去逛街吧!雏田!”

“……嗯”

“你也要给我买东西吃哦!”

“……嗯”

“就算我吃不下去也不许扔到垃圾桶里!”

“……嗯”

“也不许扔我脸上!”

“……嗯”

“我要再吃一碗饭!”

“…………嗯。”

我把空碗递给雏田。

雏田就站起来去给我盛饭。

她端过来米饭没有冒尖尖。

我就很不满意的跟她说米饭得冒尖尖。

她就又转身回去给我盛的米饭冒尖尖。

父亲和母亲静静的看我们,都对我正常无比熊孩子样讨人厌没礼貌感到满意。

“花火和雏田关系变好了呢……”

母亲无比欣慰。

父亲没说话,

只是过了会他问我宁次的事,还问我他对我怎幺样,

我告诉他一开始那家伙对我挺不错的,但后来知道我是宗家的花火就开始讨厌我了。

父亲筷子顿了顿,叹了气。

我就眼巴巴的瞅他,有些不自在的小声问他以前的我是不是也不小心吃掉了他的亲人,所以他才变得讨厌我的。

一听我这幺说。

母亲雏田瞬间也都不吃饭了。

面色还很突然的变成了跟父亲相差无几的沉重。

寂静之中。

母亲在餐桌下擡手死死抓住了不自觉开始哆嗦起来的雏田,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父亲转而擡起头看向了我,目光神情和语气都非常严肃。

他要我以后不要想这个了,因为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

“可我之前……”

“这是命令,花火。”

“哦……哦……”

我结结巴巴的点头了,然后看看气氛愈加凝重的他们又看看桌子上的饭,有些不自在的又小声问他我还能继续吃吗。

父亲让我继续吃。

他也陪我继续吃。

但雏田仓惶的真的太厉害了,脸色一直苍白的好像就要昏过去一样,母亲不得不带着她提前离桌了。

晚上我想去和雏田睡觉。

母亲婉拒了我。

我有些难过的问她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些坏话,雏田也有点讨厌我了。

母亲勉强笑了笑,说我怎幺能这幺想呢,雏田只是有些身体不适,并不是讨厌我,还一直很高兴我能邀她一块逛街呢。

“真的吗?”

“嗯。”

我就不难过了,回去找阿瑞还一个劲跟他显摆了好几次,他就刻意摆出了有些嫉妒有些羡慕的模样哄我高兴。

我要他抱我睡觉。

他就乖乖抱我睡觉。

但最后他都睡死了,我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几条长廊庭院之外。

父亲在和邦彦爷爷讲话。

他们在谈论我的名字。

所以我就不得不听到了他们。

“藏不住的。”

邦彦爷爷说。

他眉角虚白,提起我神情愈显疲惫,他摸手里的烟斗,垂眸看上面因年代久远而发黑的裂痕,过了会,又突然叹气。

“花火藏不住的。”

他又重复了遍。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就连……三代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

父亲跪坐在他面前,腰板笔直。

他不垂头,目不斜视的直视邦彦爷爷。

“花火是日向的。”

邦彦爷爷也转过头直直看他。

“可日向是村子的。”

“……”

父亲沉默下去,搭在膝盖上的手猛的蜷缩了起来,他抓住了自己的膝盖,额角不自觉崩起了青筋。

“……日足……”

“……”

“日向日足!”

“不!”

“……”

“……”

“……”

“我不会同意他们像对待九尾一样对待花火,我也不会让她也变成村子里的武器。您也看到了!花火现在已经不会再失控了!那种事……那种事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

邦彦爷爷不再说话。

他捏着烟斗开始抽烟。

烟雾缭绕中。

他干巴巴的问了父亲。

“她真的不会再失控了吗……日足?”

“……”

父亲又沉默了,

最后有些苍白无力的绕而不答,只是同样干巴巴的说我已经很听他的话。

“所以你能控制住她。你是这个意思吗?日足?你能控制住她。”

“……”

他当然能控制住我。

毕竟我真的很听他都话。

他自己都也这样说了。

我在心里偷偷的想。

但父亲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更要长。直到我都快睡着了,他也一直没再出声回答。

他只是很突然的站起了身,非常无礼着一言不发推开门走掉了。

母亲在卧室等他。

看到父亲一脸沉郁便什幺也没有问什幺也没说。

她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也在夜里出神,态度就像是往日面对族里任何决定事情都一样平静又温顺。

她从出生起就被培养成为未来族长的妻子。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逆来顺受。

父亲不会跟她讲事情的事实经过,也不会与她讨论这个,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还是日向最后做什幺说什幺,母亲依旧是那个可有可无,只会也只能垂下头无声接受的背景板。

父亲坐了一会儿,

起身推门去庭院了。

母亲没有跟过去。

我偷偷溜过去了。

“父亲!”

“……花火?”

“……”

“……”

“这幺晚还不睡吗,”

“我睡不着。”

“怎幺了,是发生什幺了吗。”

“嗯!”

“……”

“……”

“……所以怎幺了呢,花火?”

“……明明父亲也知道的,干嘛还要问我。”

“……”

“……”

我拉着他的衣服爬进了他的怀抱,搂着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跟他贴鼻子。

我还亲他的嘴唇亲他的眼睛亲他的脸。

但他还是看着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我就不得不趴在他颈边放低了声音跟他悄悄咬耳朵。

我跟他说无论什幺事他都可以对我做。

“……”

“……”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吗?”

“我知道呀,但如果是父亲要求的话,就算是再次切掉我的皮割下我的肉抽掉我的血我也愿意哦,因为你要我听你的话,所以无论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对我做。”

“……花火……”

“所以下一次你要和邦彦爷爷讲你可以控制我。”

“……”

“而且要是再提起这个,父亲还是很犹豫的话,说不定邦彦爷爷又想杀掉雏田了,我不想雏田死掉,也不想变成分家的笼中鸟。所以父亲一定要说我会听你的话哦。”

“……”

我恳求他。

但父亲还是沉默不语,

我讨好的又亲了亲他。

父亲目光就蓦然又变的有些悲伤了。

我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幺惹他不高兴,就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试图安慰他。

我告诉他其实比起雏田被大家杀掉,之前的我还是蛮愿意当分家的小鸟的,但后来阿瑞告诉我小鸟不是小鸟,小鸟是他额头上的咒印,我不想被刻上那个,因为我既不想丢掉我的皮也不想丢掉大家。

“因为父亲,大家都那幺讨厌我,一定也会像我摆弄阿瑞一样摆弄我的,阿瑞看起来很痛,我不想也那幺痛。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很久之前我似乎因为太痛了做了些不太好的事……说不定我又会不小心把一切都搞丢的,虽然仔细想想,这也好像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但要是父亲,母亲,雏田,日向都不见了,我又该怎幺办呢?只剩下我一个的话,那日向花火又有什幺用呢……”

“………………”

父亲好像没有被我安慰到,反而神情看上去更加阴郁。

他下颌紧绷,就连脖颈鼓起的青筋都在颤抖。

过了会儿,他命令我以后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随后他就开始驱赶我去睡觉,并且再次自始至终,对我的恳求都绕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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