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第五章

加班了好久一直没时间更,最近总算不忙了,争取在十二月完成,这篇比预计要长,但h戏份应该没多少了,摊手

师徒二人行至昭化时,天上已银月高挂。

摘星将搜刮来的金银揣在怀中,路上瞧见门户破落的人家,随手丢几锭入院内,其余不好出手的财物恐节外生枝,并那把刀,在镇外无人处埋了了事。

两人找了间客栈落脚,休息到东方大亮,摘星便去渡口找船,此时江上船只早已往来不绝,不少人等着渡江。鱼贩子收了满木桶的鱼,只等运到对岸贩卖,独轮车在坑洼路面上推过,水不时泼洒在黄砖上。路边摆摊、穿行在人群中叫卖的小贩吆喝不绝,未睡饱的孩童哭声一声高过一声。挑着蔬菜水果的农民往来不断,汗味和组成这个城镇挥之不去的鱼腥味混在一处,不时还飘来油炸果子的香气,整个渡口好不热闹。

摘星挤过人群,寻找能到阜阳的船,经人指点找到几艘大船面前,比起其他短途的客船,询问的乘客不算多,摘星寻了个看着本分的船老大,那船老大听她是外地人,解释每日前往阜阳的船都有固定发船时间,本地人多是快到时辰才来,不必担心发不了船。摘星方才放下心,交下定金往回走。

才跨进客栈,就瞧见沈月乌早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坐在方桌前,行李摆在条凳上,桌上一大筐烧饼和几碟小菜,只等她来。摘星兴致勃勃地坐下,边吃边同沈月乌讲话,她久居山村,不曾见过此地早市上如此多的鱼虾蟹,大多她都叫不上名字,有的鱼头大如盆,一条鱼比人还高,鱼贩子要用锯子把鱼锯成块买,在摘星看来分外新奇。沈月乌吃得少,只静静听徒弟说话,不时给她夹菜,添汤。

两人吃饱,离发船还有段时辰,便去市集上采买补给,又挑了两套换洗的衣裳,去到渡口,果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在登船。临上船,驴子害怕,死活不肯迈步,摘星也不急,在身上翻找起来。

原是多日相处,她已将这驴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不再像最初只晓得一味打它,甚至干脆使蛮力将驴子擡起来走,倒和驴较起劲来。她把摸出的饴糖凑到驴子面前,连哄带拉地将它骗上甲板,赶进舱中。

甲板下共两层,上层坐人,下层船舱堆放货物、牲口,不甚透气,几笼鸡仔叽叽叫个不停,鸡屎味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更显闷热。摘星放眼瞧见角落里有头毛驴屁股对着她们,正在悠闲啃着草料,她笑着往自家驴屁股上一拍,“你算是遇到伴了,还不快过去”,那驴子悠悠上前,厚脸皮啃起别人的草料来。

很快,随着船扬帆起航,摘星再笑不出。

她在生平第一次坐船时发现自己会晕船,饶是大船行驶平缓,待在船舱里久了,她开始头晕脑胀直犯恶心,闭目硬生生忍了半天,终是扑到甲板上吐了个干净,任凭江阔水青,却无暇欣赏两岸风光。

同船旅客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调侃摘星身板中看不中用,却还是热心肠地指导沈月乌如何按摩穴位,有位大婶看起来是有经验的,摸出手帕子,把自己腌的酸梅递了几颗给沈月乌。沈月乌一一谢过,便到甲板上寻找摘星,只见徒弟下巴搁在船边,整个人蔫蔫挂在船舷上,她又好笑又心疼,弄来水给摘星漱口,又打湿帕子擦脸。那梅子多留了个心眼,自己吃下没问题后才敢喂给摘星,徒弟吹了一阵江风,酸酸咸咸的梅子含在口中,胃里翻搅的恶心感少了不少,才堪堪擡起苍白的脸看她,“师父......”

“叫什幺呢”沈月乌轻轻柔柔,擡手捏了捏摘星耳朵,顾虑两人现在的身份,又迅速缩回袖子里。

徒弟眼巴巴望着她,左右四下无人,沈月乌索性盘腿坐下,摘星被风吹了许久的手背透着凉,手心却干燥温暖,沈月乌捉住她左手在虎口处按压,“据说按摩合谷、内关对晕船有效”

摘星舔舔嘴唇,嗓子里还是不太舒服,“师父,此时若是碰上长生观的人,该如何是好?”,虽说船上的人她都观察了一遍不像有会武功的,可她现在虚弱,难免怕保护不了师父。

顺江而下三日便能到阜阳,只要路上不出意外顺利到达城内据点,摘星才能微微宽心,若不然,只她两人北上,路途遥远出现变数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沈月乌眼皮也不擡,专心揉着摘星穴道,“你我皆失了内力,担心又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摘星不甘心,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沈月乌身边挪,把沈月乌裙角悄悄压在腿下,盼着等师父起身时摸摸她的手也好。

“师父,你说的这位师叔我怎幺没印象”

云鹤山早一百年,说起来也本是座不起眼的道观,因得上两位掌门练丹颇得皇帝青睐,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门派,现任掌门八面玲珑,积累了不少产业。只是沈月乌除了练武向来不理俗务,也不曾来过阜阳,先前竟也没想起本门在此处还有一座钱庄、一间客栈。

“见过一次,你在山上过的第一次春节,他还给了你压岁钱”

摘星仍然没什幺印象,“唔,不记得”

“不记得也是自然,连我也没想起来,毕竟我们虽有同门之谊却不是同一个师父,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那,师叔长什幺样?”

沈月乌自己都没多少印象,她都不能确定师弟还在不在阜阳,“瘦高个,比你还高些,跛脚。他拜师拜得晚,算算也该年近五旬了”,摘星尝试着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依旧没什幺印象,便也不想了。

阜阳城内。

城北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几名男女正在投宿,带着的两名脚夫担了挑红漆木箱,像是提亲的礼物。此时店内客人不多,几人很快上到二楼客房落脚。

约莫两刻钟后,掌柜端着食盒敲响其中一间客房。房门开了一条缝,看清来人后打开又迅速关上。掌柜进得门去,只见两名挑夫打扮的男子手上提着剑和粗布,红漆木箱里装的布匹茶叶、红布封好的白瓷瓶散在床脚,原是箱中有夹层,剑藏于其中。

“师叔”,两人抱拳行礼,掌柜摆手示意他们坐,自己也随手拉了把凳子,他左脚不便,坐下时腿习惯性打直伸出来,奇道,“怎地这副打扮?”

两人脸上闪过羞涩的笑,随即又愤愤起来,当中脸晒得更红些的青年说“还不是那些甘做朝廷狗的奴才,一朝得势,只要见了正派人士必多番挑衅,我们怕被他们盯上耽误了正事,便一路扮成提亲的队伍掩人耳目”

长生观得皇帝宠幸后,连带着平日与其勾结为非作歹的门派也鸡犬升天,之前参与围剿的门派多次被明目张胆地袭击,沈月乌被暗算之前就有好几个武功同样高强的人着了他们道,死的死伤的伤,还被抢了不少财产、地盘,搅得整个武林不得安宁。云鹤山在这半年既要重整本门,应对骚扰,还要分身寻找沈月乌下落,实在疲于奔命。这段时间堪堪喘过气,才加派人手扩大寻找范围。

掌门在沈月乌有可能出没的地方寻找,可均没有打探到沈月乌的消息,于是决定让搜寻的弟子们离开中原再往深处找,这几名云鹤弟子从北一路寻人下来,打算还要继续往西边走,正好到此修整。

掌柜听罢苦笑摇头,“这一路奔波还担了那幺多东西,实在辛苦你们”

两名弟子相视一笑,“不辛苦”,红脸的那个把手中剑一挽,“就是那幺多天都没碰剑,手痒得很”

说话间,门口又闪进来两男一女,对掌柜见了礼,他环顾几名弟子,“怎幺只有五人?”

其中看起来年纪最长的男弟子在其他人的目光下开了口,“禀师叔:我们在进入淮北地界时,有个村子被赤猊帮抢了,伤了几名村民,踏月师妹留下帮忙,她随后来寻我们”

“哦?只她一人?”

男弟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同门本该共进退才是,但我们几个功夫加一起都不如师妹,人多了目标大反而更不易脱身,商量过后决定她独自留下,我们先过来了”

掌柜捻了捻八字须,似是想起什幺,“可是你们沈师叔家的四徒弟?听掌门师兄提过她极有天分,倒还无缘见过”

“确是,算起来用不了几日她就会赶上我们”

掌柜点点头,“你们也辛苦了,早些休息,晚上我让厨房多做些好菜给你们接风,其他事等人齐了再谈不迟”

掌柜又问了云鹤最近的近况,几名弟子又把路上收集到的情报说了,才各自回房不提。

这日初一,正是赶集的日子。

临近关城门的时间,小贩们卖的价格也比早市便宜,不少人专门等这个时辰前来买东西。一名男子在编竹编的摊子前价,似是不太满意,摇着头转身离开,一时不察,撞上了身旁的人。只听得一声女子的低呼,男子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正待走时,却被拦住去路,擡脸一瞧,正是被他撞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杏眼微擡,睨着他,唇带笑意,“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怎地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男子大约是个生手,当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明白姑娘说什幺!”,低头强甩开少女的手便要走,怎奈如何摆脱,少女始终抢在他身前,形如鬼魅一般。

“拿来”,少女言笑晏晏,表情却不耐烦起来,捉住男子手臂,素手纤纤,力道却大得惊人,男子像被重物压得不堪重负,身子一歪,挣扎几下却怎幺也挣脱不开,想极力反抗又怕惊动了其他人被少女戳破,自己反被扭送官府,他立刻服软,赶忙摸出个荷包递到少女眼前。

少女手腕再朝下一压,男子顿感肩上又如坠了千斤之重,两股战战难以支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惹得路人侧目,少女方不急不慢接过自己的钱包,“滚!”。

手上松了力道,男子瞬间一个大马趴扑倒地上,擡头看时,少女已在几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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