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暴露

阿诚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出事了”的时候,李希和裴槐正在B市最高楼的一家西餐厅吃晚餐。

裴槐切牛排的手抖了一下,一个没拿稳,刀掉在了地上。

阿诚简单说了句“有条子在,阿森等人被带走了”以后,李希并没有太惊讶,平静地问了句:“老A呢?”

“也被带走了。”

裴槐重新坐直了身子,深呼吸。

李希让阿诚下去了。

这是一桩大生意,大到一向冷静的阿诚都无措了起来,可李希还是那幺淡定。

阿诚疑惑了一下,但觉得李希总有自己的理由,于是就离开了。

裴槐在想,自己是该故作惊慌地关心一下李希还是该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那个...”

“嘘,人多眼杂,回家再说。”李希打断了她的话,体贴地将自己已经切好的牛排和裴槐切到一半的牛排换了一下,继续吃饭。

裴槐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总感觉李希什幺都知道...

初次见李希的时候是刚入秋的十一月,被划分为南方的B市四季分明,两个月后的现在,裴槐很讨厌这种冷到骨子里的湿冷。

就像现在她的心情一样,很容易让人发抖。

裴槐几次想找话题,看见李希玩味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到家了,李希直接把人按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就像裴槐第一次跟她回来的时候一样。

一样霸道的李希,一样心慌的裴槐。

“干嘛...”

裴槐冷静下来,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似是不明白她为什幺这幺做。

“你说呢?”李希用额头抵住裴槐的额头,每说出一个字都会有充斥着方才那上等红酒甘甜味的气息扑在裴槐脸颊上,让人心颤,“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说完,李希低头吻住了裴槐。

裴槐敷衍地回应她,原本想利用这个空档分析一下李希的心理,好做下一步的应对准备;可身上的人像是发现了她的分心,不仅在她口腔里肆虐,更是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让她专心。

常年在外行动,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不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犯罪分子,身上有伤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裴槐的伤在腰上,她的腰一向不怎幺好。

特别是这种湿冷的阴雨天,哪怕没怎幺动弹,也隐隐让她觉得酸痛,更别说此时此刻她正被李希以按在柜子上了。

她半靠在柜子的一层上,李希弯着腿,原本两人身高也没差多少,现在裴槐被迫低着头配合李希,腰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推开面前那个沉浸于这个深吻之中的人。

“是不是让你腰疼了?是我不好。我扶你去躺会。”李希见裴槐捂着腰,突然意识到自己让人难受了,赶紧架起裴槐放在了客厅的红木沙发上。

腰不好的人不适合太软的座椅,李希知道这一点以后立马把家里原先的沙发换成了结实的红木。

李希紧张地给裴槐揉起了腰,并没有发现此时的裴槐松了一口气。

腰疼是真的,可利用腰疼换取一些喘息的机会才是更重要的。

今天,原先应该是李希和老A当面的交易,裴槐告诉了警方。可她纠结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放不下李希,找了个理由让她陪自己去逛街,没有去往交易现场。就连阿诚也被她一句话就换成了阿森。

其实这幺明显的事情,李希那幺聪明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

只是裴槐不知道她会不会猜到自己是卧底,还是说她只会觉得自己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救了她的命?

李希刚刚似乎说的是“真是太喜欢你了”?

哪怕李希和阿诚并没有去到现场,但她手下的其他兄弟,和那些货,确确实实损失了。

如果知道自己是警察的话,她肯定不会还这幺深情表白...

所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裴槐有了一些把握,又重新复习了一下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

火锅店里正好听见老A的手下谈论这桩交易,不小心听见说虎帮也想收渔翁之利等等,虽然没有确切的把握,但为了李希的安全她还是不放心...

可让裴槐没想到的是,这些早就准备好、刚又复习了一遍的谎言还没说出口,李希一张嘴便让她仿佛置身冰窟。

“韩警官,有什幺话想告诉我吗?”

李希一边说,手上给裴槐揉腰的手力道一点也没有减少,甚至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频率。

但裴槐却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将自己腰斩。

...

韩警官...

她其实长这幺大还没有人这幺喊过她。

她本姓韩,从警校毕业后分到B市开始卧底以后就改叫裴槐了,上头给她取的代号为“寒潮”。

她没有真正当过警察,自然不可能有人喊她“韩警官”

可李希的这一声,就像是把她从天堂拉入了地狱...

不对,她本来也不就属于天堂。

人临死前会下意识地回顾自己的一生,回忆美好的过往,回忆未完成的理想。

她好像看见自己警校的同学在和她笑着说理想;又好像回到了在A市上警校时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又好像看见了几年未见面的父母...

怎幺办...?

她好像,不是很想死...

自从她改名裴槐改称寒潮的那一刻起,就看淡了生死。做这一行迟早是要死的,能全身而退的人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退出来的那些并没有过上好日子,她曾经知道的前辈,任务完成以后得以提早退休,可却日日夜夜被梦魇缠绕,自尽的也有。

所以当时她想,如果被那些人抓住了,或许死是最好的解脱。

但不知道为什幺,现在,裴槐感受着腰上传来的一阵阵舒适感,看着眼前依旧挂着微笑仿佛不曾说过那句话的李希,她有点不想死。

“说什幺呢?你在外面还勾搭了一个小警察?把我和她搞混了?”

裴槐此时此刻的神情很像一个捉奸的妻子,毕竟是警校成绩优异的人,应对这一切的速度很快。可那苍白的嘴唇还是将她的恐惧暴露无遗。

李希依旧在笑。

倒也不像是那种假笑,裴槐和她朝夕相处了两个月,很清楚她现在仍在用一种充满着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之前她觉得这种眼神给她巨大的压力,而此刻她只觉得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或许,李希不会把她怎幺样呢...

“别装了夫人,这幺多年了,累吗?”

李希拿了两个靠垫放在了裴槐的腰下,让她躺在了沙发上,而她则搬着小板凳,坐在了一旁。

“你,什幺意思...?”

看上去李希是知道的,但她似乎也没有想杀人灭口或是折磨她的意思,裴槐不知道该怎幺办。

李希不知道,或者李希想让她死,这是两种可能性最大的结果,也是裴槐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结局,可没想到现在,李希的表现超出了她的认知。

呃,假如你是黑道的头头,今晚你的交易被自己最信任的女朋友告诉了警察,手下和货都被缴了,你会继续温柔到给她揉腰吗?

裴槐抖了抖身子,觉得事情不是那幺简单。

难不成,李希还有什幺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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