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家老娘举起“屠刀”正欲挥向卫东,岂料院门被人一举推开,闯进来一群人。
大哥出了灶屋张望,只见是队上的几个小领导和大队长、小队长、妇女主任几人。
“咋都来了?”
都来了不稀奇,稀奇的是领头人是周楠生。
“乖乖。”
周楠生踉踉跄跄、咳咳喘喘,一副不舒服又勉强顶着的模样,大哥不晓得他何德何能做“领头羊”。
“操他娘的,带头闹事啊!”
他们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严肃中透着紧张,紧张中又有一丝急切。
大哥不免疑心是自己去年贪了公社几十袋公粮的事儿暴露了。恰巧人群后头有人扛着几个沉重的木箱子,一一停留在了桃家院中。
“证据确凿上门抓人?”才做第一次就前功尽弃?大哥眼珠子一转,觉得不至于,“民不举官不究,真要究起来就是这厮坏的事……”
他猜是周楠生为了救桃仙出火坑举报了他,心急如焚。
但他总算见过一些世面,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还使了使眼色要他娘赶紧收刀,快去泡茶。
他娘啥都听儿子的,可难得碰到队上能说得上话的人一次到齐,一肚子的怨气早就想发泄了,于是头一次没有顺从儿子,而是冲出院子对地下一躺,“哭丧”!
她一边唱着哭着,一边述说自己的“苦难”。车轱辘话翻来倒去,祥林嫂似的。一众干部无语,只能劝她、扶她。
这热闹场面引来围观群众无数,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恨不得嗑瓜子来杯小酒助兴。
桃仙这边嗤之以鼻,没管她娘如何“表演”,当周楠生一出现她即挣脱卫东的怀抱,众目睽睽之下扑过去,箍着周楠生的腰身靠在他胸前,关切地问他身子可好。周楠生受宠若惊。
“老中医咋说?胸口还痛不?喝了姜汤没?楠生哥咋才来?”
这“问题少妇”说话如开机关枪,叨叨叨个没完,周楠生不觉得烦,只觉得可爱,心花怒放,身子的不适顷刻消失殆尽。
“无妨。一切都好。仙儿及时拜托虎妞传口信,服上药了。”
“那就好。楠生哥咋知道是虎妞?”
“她和老中医一道来的,瞧热闹呢。”
“哦,虎妞可不可爱?”
“虎头虎脑,万般乖巧,很可爱。”
“那楠生哥以后和仙儿也生个这样的女娃子好不?”
这样赤裸裸的问话当着一众干部乡民、娘家人的面大喇喇丢出,在场所有人都被臊得红了脸。
啧啧称奇的有之,大放厥词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议论纷纷的更是多不胜数。一时间现场嘈杂不堪,桃仙老娘的表演无人问津。
老妪躺在地上不是,起来也不是,该哭不哭,该笑不笑,哭笑不得,尴尬得不知所以,只能啐一口在地,骂道:“贱蹄子跟她娘一样,都是没爷们会死的骚货!我呸!”
她越骂越起劲,收不住,“老娘当年就该丢旱厕臭死丫的,浪费这幺多年的粮食,造孽哦!”
她重新哀嚎,真情实感,心疼二十年来桃仙吃得比她都多。
“肯定偷吃了细糠!”
老娘笃定,桃仙出落得亭亭玉立、娇娇媚媚,没有营养打底不可能!
“祸害哟~~”老娘追悔莫及。
而除了她的举动足够夸张,大哥与卫东也第一次“惺惺相惜”——看到桃仙对周楠生的热情,看到两人旁若无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吃味了。
但吃味归吃味,大哥着急想知道这幺多人不请自来是为啥,便上前客客气气地问,可干部们全都摇了摇脑袋说不知道。
“啊……”
“我们是被小周请过来的。”
“请来的?咋请到我家来了?干哈?”
“他说要公社帮忙做个见证。”
“见证?啥见证?”
说时迟,那时快,吃味的卫东头一个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