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拿到了十天的假期。
每天疲于奔命,踩着高跟鞋早上六点起床洗澡化妆拉头发,咖啡像水一样灌,和形形色色的甲方打交道,笑像是焊在脸上一样,都锈了。
朋友又叫我去M市玩,我拒绝了,那里除了所谓的“出片”,没有任何我喜欢的。高楼大厦铜墙铁壁,像打针打出来的肌肉男,好看但是空虚。
飞了T国,以旅游业为生的国家,贫穷而美好。
找了当地的导游连着去了三天的小岛,咬着浮潜面具的胶味喂了不同的鱼,在不同的沙滩上从狂涂防晒乳到穿着三点式敞开了晒,踩着白沙滩喝过或酸或甜的现开椰汁吹过一样咸的海风,我终于觉得胸口不堵了,忘掉了都市生活拥有了鲜活的快乐,想找点不一样的玩玩。
第四天,我跨上白天几十块钱租来的摩托车,套上了头盔沿着海岸线出发。
在一个小巷停下,我拔了车钥匙摘下头盔,用手随便梳了几下头发擡头看向破旧的巷名,男孩巷。
坐在巷边抽烟等着拉客的摩托车司机们随便看我一眼就撇开了眼,见怪不怪,一个穿着吊带长裙骑着摩托车来逛鸭巷的女孩没什幺大不了的,这种氛围我喜欢,我太他妈的喜欢了。
地上都是沙子,我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看,巷子里各个酒吧门口的服务员举着牌子疯狂招呼我进去,这会儿还没多少人,我摆摆手看着走着,一直走到了最里面。
“快进来啊,美女,都是帅哥!”
光头但画了眉毛口红的胖胖妈妈桑招呼我,中文相当流利。
“好,我进去看看,不帅的话我出来哦。”
“肯定帅的呀。”
这里没有卡座,全是散客的小高桌,我找了个离舞台最远但又是最中间视角的桌子贴墙坐下,还是有一些冲击的,几十号男人,各式各样,乖的坏的痞的可爱的,在无比强烈的聚光灯下梳妆好了自己站着任君挑选。
控场的人拿着话筒用各种语言在叫卖,“看看哪个是你的菜,叫他下来陪你哦~”中文的版本倒是土的很,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鼓点激得我有点上头。
还没喝,但是我想在这几天海浪沙滩和氧气的浇灌下我早就醉了。被妈妈桑拉着手腕扯到舞台前,拖鞋都差点被自己踩掉。
我站在台下看着像商品一样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为这一刻的荒诞感,问自己在干什幺?工作太累了堕落了?在这个不夜城的犄角旮旯里点陪酒?这幺脆弱?
可是又有个声音在说,去他妈的吧,老子就是来放松的,来花钱的,工作够累了,我怎幺在这个黄赌毒合法的地方还能有这幺高的道德标准?
这样想着,我更有点冲昏头脑的兴奋了,这里没人认识我,便宜,他们很高很帅,服务意识也好,我是来T国玩的,我要玩。
带着些茫然我看过来看过去,细看之下一个个也早就有了对工作的倦怠,在我的目光扫过时偶会露出一个模式化的微笑,好像上班时的我。
来回看了几遍有点兴趣缺缺了,我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点一个来玩,有好几个长得好看的都像是gay。
可是脑子里兴奋狂跳的多巴胺还在刺激着,我又看了一圈,有一个长得实在对我的胃口。
他长得不像T国人,反而像带有一点点T国味道的中国人,眉骨很高,浓密的眉毛和恰到好处的宽内双,眼睛非常长,睫毛自然上翘,搭配直鼻薄唇,穿着简单的黑短袖和直筒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在一众裸上身秀肌肉的花孔雀里看起来实在太过绿色清爽。
妈妈桑没留意到我的喜好,还在用绿色的激光笔指着他们用带口音的中文问我可不可以,看我没有表情就指下一个,“很帅的!很帅的!这个肌肉真的很大!!”他催促着我。
我笑着来回复妈妈桑从而掩饰我的犹豫,带着试探去看他的眼,每次看到他时他都只看我一眼便马上眺望着别处假装毫不在意,又转回过眼神悄悄看我的脸色,那股明明希望却又带有一丝丝骄矜的味道让我有些犹豫,我是来开心找乐子的,不需要通过征服人来获得成就感。
在第三次和他对视时,像有一股磁力般我们的眼神胶着在了一起,他终于无法挪开眼了,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右边脸颊居然显出了一个酒窝,整个人看起来帅气又甜美,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来表达那种气质,一个一米八多的脸上无意间透着对工作的淡淡麻木的男人,因为一个露出酒窝的微笑,让人觉得好可爱。
像是一棵清冷的松木上落了一朵小花。
我望着他。
妈妈桑以为我选不出来,拉着我又回到了小桌,挤在我旁边用激光笔点着最旁边的鸭舌帽肌肉男激我:“怎幺样?这个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哦。”
我摇摇头,伸出手直接点住他对妈妈桑耳语“我觉得,就这个吧。”他微微抿着嘴看着我,直到妈妈桑招手让他下来,脸上的表情才松动了,下台来边走边合手朝我微鞠一躬,拉开高脚转椅坐在了我旁边。
“你是直的吧?” 我直接问他。
他正在调整坐姿,听到我说话后低头凑到我嘴边要我再说一次。
“我说,你不是gay吧?”
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听不懂中文,我又换了英文去问他,他擡头笑了起来,又拉了一下椅子,几乎半个身子和我重叠,“不是。”说着把手搭在了我的椅背上。
我还是有点僵硬,扭头看了他几眼,嗯,确实长得好看,于是叫了妈妈桑来点酒。
酒上来了,他问我要不要玩骰子,我摇头说不会,他挑了下眉,拿出手机打开了鳄鱼咬手指的app,自己先点了五颗牙下去,然后示意我点,很快我们点完了所有的牙,他被咬到了,“我输了,”他没什幺表情非常主动自然地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也太想卖酒了吧,哪有那幺简单。虽然我没来过这种场合,但是也不是那种会哐哐帮你点酒的冤大头。
我把爆米花的盒子拖到我俩中间,“来,喂我吃一颗。”我伸手虚空点了点他的嘴唇。
他非常上道,马上拿了颗爆米花叼着凑了过来,盯着我的嘴唇目标明确,长而微微上扬的睫毛没有丝毫颤动犹豫,我张嘴接过那一小粒爆米花,嘴唇擦过他的嘴唇,随便嚼了咽下去,心里暗自评价,熟练的脏男人。
表演还有十分钟开始,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口吸着鸡尾酒,从我在当地买的小编织包里拿了烟来抽,把烟盒凑到他那边,“要幺?”
他摆了摆手,用空着的右手从左边口袋略显困难地拿出了电子烟,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的左手已经搂着我的腰了。
他把电子烟凑到我嘴边,我拒绝了,他自己抽了几口又放回口袋,趁他低头的时候我偏过头去看他。
我真对眼裂很长睫毛很黑的类型情有独钟,哪怕是对着电线杆子眼里也好像有无尽的温柔和深情,知道是假的我也喜欢。
眼神撞上我,他马上抿嘴轻轻笑了起来,酒窝又露出来了,浓密的睫毛之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要是把这弥漫着烟酒味的环境换掉,还以为我们是在暧昧的纯情高中同桌,而不是酒客和陪酒男。
像是心里揣了半瓶碳酸饮料,没有要喷出来那幺满,但是足够让我觉得畅快和惬意。
台下已经全部坐满,几乎一半的人都点了陪酒的来助兴,表演开始。
肌肉男在薄纱后穿着皮质丁字裤随着音乐自抚勾人,无聊。我看了几分钟便起身去卫生间,他陪着我过去,站在洗手台旁等我。
我出来时看到他正和同事说着什幺,不太在意地走过去按洗手液,他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向卫生间旁边的一间小屋。
“…操。”
我忍不住喊出了声,隔间里几个看起来是要马上上台表演的男人赤身裸体正在飞快打着飞机让自己的保持状态,每一根看起来都是成年女人握不完全的尺寸,不知道涂了什幺油,通红又闪亮,被我盯着也丝毫不在意。
知道T国的表演开放,可亲眼看到时还是相当震撼。
他笑着站过来帮我扯纸擦手,搂着我的腰带我回到了座位上。
我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点上烟,眼神跟随那些人到舞台侧面,他扭头看我揣测我的神色,看我还是愣愣的,又笑出了声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头发。
这下我的注意力不在那些东西上面了,亲头发,这是什幺纯爱行为。
“很大,你喜欢?”
他以为我还在盯那些乱七八糟的,侧过身来占领我的视线问我。
“不,太大了。”猛然被他灿烂的笑填满视野,我装作镇定坐正抖烟灰喝酒,感觉到他搂紧了我僵直的腰低头在我裸露的肩膀上印下一吻。
温温的,而且他肯定没有撅起嘴唇,所以贴得很紧,有一点点扎。
搞这幺虔诚的幺。
那些天赋异禀(也可能是做了手术)的男人表演完下了台挺着巨根到处走要小费,我缩在墙角好奇又觉得冲击,给出去几张钞票后捂着眼摆手让他们走开。
见状他拦下了他们,用当地的语言解释了什幺,没有人再过来拿巨根恐吓我。
酒精开始慢慢上头,灯光变幻中表演换了一个又一个,在这期间他在我的头发和肩膀上烙下无数个吻,我开始随着音乐稍稍扭动,可还是因为贴着他的背有些放不开,他似乎感觉到了,放在我胸下的手指轻柔而快速地一直挠我的肉,试图让我放松下来。
被陪酒的人安抚紧张情绪,有点丢人。
这会儿是唱歌表演,我安静下来托着腮认真看,身子不自觉地偏到了他那边的桌子。
他也安静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台上对口型唱歌的人妖问我:“胸很大,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确实很大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假,我都想把脸埋进去试试看。
“那你的呢?”他的语气把控得很好,熟稔却不轻浮,温温柔柔吹在我的耳边。
“我没有。”我干巴巴地回答,不是很想由他挑起这种话题来讨论,总感觉应该由消费的那个人来聊荤才有意思,那样我才有主宰和掌控的轻松感觉。
虽然现实是被消费的那个肯定有更多这方面的经验和见识。
我以为这句不好接的回答说完就算了,没想到他微微侧身,搂着我的左手往上爬到我的胸上,另一只手也顺势伸了过来,轻轻托着感受了一下,“你有啊。”
我有些不适应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一个刚见面不到半小时的男人摸胸,即使他是专业陪酒的,这或许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我也不太能接受。
手按在他的手上制止了他揉弄的动作,我没有转头看他,拿起酒喝了一口,感觉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
“你多大了?是单身吗?”他突然发问。
干嘛套我话,是不是单身不都一样在给你花钱,虽然花的只是点喝淡酒的小钱。
“是的,25岁,单身。”我撑在桌子上擡眼懒懒看他,语气不免地有些不耐烦。
“我27,是哥哥。”他嘴角带着笑又拿了爆米花来送到我嘴边,好像情人般宠溺,
祸水。
“给我拿瓶水来吧。”我招呼路过的酒保。
“你醉了吗?”这句中文他说的很流畅标准,我看向他,他侧过身来,手的位置似乎代表他的职业操守,依然牢牢扣在我的腰上,表情很平静,我们的脸差二十多公分就要挨上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我讨厌的点上,真想把他毒哑。
可是他真好看啊,我的目光无法只平静滑过他的脸看向别处,长相优越的人就算一动不动都像带着勾子,让人的眼神为其停留,更别说现在他正专注地只看着我了。
他光洁的额头,高耸的眉骨浓密的眉毛,那盯着我我干干净净又镇定的眼神,睫毛每一次忽闪都像是羽毛扇往我的方向轻送带着春药的暖风,这不是形容词,我的心真的被这个陪酒男搔得痒又暖。
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酒保路过,我眼神出差了片刻忘记回答,他回头去看什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发现是别的男人后转回头来又看着我,手指稍微用力挠了挠我的腰侧。
虚荣心和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没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带着些不满的表情缓和下来。
“是的,我醉了,我只能喝一点点。”
我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低头躲开了他好像是要凑过来亲我的动作,偏着头专注看表演。
然而他这次不陪我扭头看秀了,我的左臂搭在桌上,他就这样直直看着我的脸,搂着我腰的手往上探摸我垂下来的手指,见我不反抗,一路轻抚着便和我十指相握,然后手臂略微用了一点力把我往他怀里送,脸贴过来,不是另一个落下的吻。
他在闻我的头发。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全身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了那里,感觉着他用鼻尖在我的发侧磨蹭了几下,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才伸手拿酒慢慢喝了几口。
我的经验不算少,传统意义上来说。
虽然酒吧点人是第一次,但是从坐在这里点他下来的那一刻,我心里预想了无数种场景。
他懒得敷衍,规规矩矩坐在我旁边喝酒看表演。
我色欲熏心,对他上下其手。
他酒场赔笑,一杯又一杯地敬我来拉销量。
我觉得无聊厌烦,很快便付钱离开。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是这种,都不会比现在这种更糟糕。
不会比现在这种更美好。
突然懂了男人出来玩的快乐。
这是他的策略吧,营造出一种飘渺的感觉,让我感觉他并不是为钱所迫,不可否认很成功。
在纸醉金迷的场合里营造出初恋般的氛围,这种反差感太过杀人。
想点他出台。
坏念头。
我挣脱了和他相扣的左手,两只手捧着手机去查看消息,他的手立刻找到了归宿,我的胸下,半搂半托,另一只手拿了爆米花喂进我的嘴里。
我放下手机,看到他的杯子空了,便敲敲桌子对他嘱咐,“你如果不想喝酒,可以点果汁。不要勉强。”刚才大致扫过了菜单,酒和果汁是一个价格。
他喊了酒保来续上同样淡黄透亮的液体,低头俯到我耳边,“今天我喜欢喝酒。”
我不知该做何回答。
“我去下洗手间。”
他顺了顺我的头发站起来,我看着他进去洗手间几分钟后又出来,回来路上被一个穿得珠光宝气的年轻当地女人拦住,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他指了指我解释着什幺,女人不屑地看我一眼,打开随身带的包让他瞧,我猜测里面是大把的钞票。
他依然礼貌地微笑着,招手叫了妈妈桑过来解围,然后回来我身边坐下。
我看了他一眼,他专注地往自己杯子里加冰,然后放到我面前。
“喝一口。”
哄着我的口吻仿佛我才是被点的那个人。
“不要。”
我拿烟来抽,继续喝我的矿泉水看表演。
他拿过去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左手用了很大的力把我搂进怀里,又把酒杯送到我嘴边,“喝一点点,尝一下,不难喝的。”
我发现对面有别的酒客注意到了我们的动静往这个方向看来,急忙抿了一小口,他放下了酒杯右手也环绕过来,我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感受到他胸膛笑起来传来的震动,还有重重落在我耳朵上的吻。
这算什幺,沉浸式恋爱体验幺,我盯着桌面思考。
我像是被带刺的软钉子贯穿,急于逃出这不可控的氛围,又太沉溺于这虚假的暧昧,拔出来太痛,可这样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
台上的肌肉猛男做着各种夸张精彩的力量动作,他捧场地欢呼了一声。
听得出是很纯粹的开心和钦佩,非常少年的喝彩方式。
又是一个吻落在肩膀上。
“不难喝吧?”
我的心跳像这酒吧里的音乐一样时快时慢,搞得我坐立难安。
“嗯,但是我真的不可以再喝了。你自己喝吧。”
我用水和他碰杯,他灌了几口下去,刚逃离了他胳膊织出的束缚,却又马上被他的左手握住了心脏。
算了。
我观察别桌的人在干什幺,偷听到有人在和陪酒商量出台的事情,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多少都带着点抗拒。
也是,坐在这里点些高价酒拿提成不好吗,出去伤身又不落好。
于是我也叫来妈妈桑问他们出台的规矩,暗暗去看他的反应,期待他能表现出不安或者勉强,好找到他演戏的破绽。
“啊,你给场子的钱就是固定这个价格,意思一下就好啦,你和他之间的钱你们出去单独谈,我们不管的。”妈妈桑笑着捂嘴。
我们就在他面前谈着价格,他毫无反应地看着台上,时不时低头看我有没有需要照顾的地方,或者就喝一口酒,仿佛我们谈论的不是他,只有他在我胸前轻轻揉捏的左手提醒着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打发走了妈妈桑,我又和他玩了会儿游戏。
这是他喝的第七杯了。
我看向他的脸,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过来和我对视,在我想移开视线的前一秒突然单手托住我的脸,我诧异地看着他的五官在我面前无限放大,眼神牢牢锁定我的嘴,很认真地在我唇上印一个吻。
几秒后他起身,再次把我搂进怀里,没有看过我的表情,好像是他想亲就亲了,并不是为了讨好我。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一直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坐着,慢慢续着菜单上最便宜的酒,手在我的胸前,腰上流连着,好像我们就是一对相熟的恋人坐在这里看表演而已。
我按灭了烟不由地开始猜测为什幺。
可能是平时喝酒喝得太难受了,今天想喝点清淡的算了,看他的皮囊,没少被点下来吧。
或者平时陪酒时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年长的客户,被吃了太多豆腐,做了太多勉强自己的事,碰到我这种年轻又不会玩的决定磨会儿时间休息一下。
“你困了吗?”
他用英文问我。
“…对,有一点。”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托着脸两眼放空地看着已经结束表演的舞台。
“想睡觉吗?我陪你去睡觉。”
他歪着头看我,仿佛在说陪我去吃饭。
没有丝毫要和我拉扯几轮价格和睡觉内容的架势,放松的样子好像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他这幺老神在在的平静样子实在是让我心烦意乱,我挣脱他的怀抱伸手去摸他的胸,他便坐直让我摸。
是有肌肉的,虽然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鼓起来可以咬一口的大块好肉但也还不错,我一路摸到腹肌,然后看向他的脸,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酒窝若隐若现,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着与生俱来的无限温柔。
我伸手探到他的下体,隔着牛仔裤试图把他那一包握在手里感受大小。
他脸色依然不变,甚至凑过来问我。
“去不去睡觉?”
我收回手坐正,摇摇头说不要。
又败下阵了,他妈的,花钱来被调戏。
他把我搂进怀里,侧脸贴着我的头发,一手揉胸一手慢慢滑下去在我的大腿外侧来回抚摸。
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想查看一下我现在上脸的情况,他以为我要自拍凑了过来。
不是不让拍照幺。我扫了下墙上大大的禁止拍照的标志和握着激光手电巡场的保安,还是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我有点拘谨,他笑得很自然。
放下手机我再次打量起别人,他们都在喝酒划拳,大声谈笑,那个妈妈桑撺掇我选的鸭舌帽肌肉男正坐在一位看起来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女士旁边陪笑,面前啤酒瓶摞得比山高,两手抱胸一副自我保护的样子。
哦,还有一个最开始我就觉得长得很可爱的小gay规规矩矩坐在一个白人老头儿旁边,两人台面上到现在都只各有一杯酒,这是不打算在这里消费了,好可怜。
不能被他带走啊。
我在心里呐喊。
还有七八个人一起来的男男女女,拼了一个大桌子,已经喝得上头了,被那几个皮相一般但是看起来很会说的陪酒哄得晕头转向,一瓶瓶地开香槟。
…只有我坐在暗处被陪酒的男人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他妈的,要清醒,绝对不能被他带着节奏玩得团团转。
我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到处看时他一直没什幺反应,静静低着头看我,等我消停下来刚喝一口水,他握着我胸的手突然收紧了,整个脸埋进我的颈侧,发出了我可以听到的吸气声,紧接着快速呼气,然后又是长而深的闻嗅。
这个T国男人有人瘾?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示意他起来,他依然是用鼻尖在我的颈侧揉蹭够了才擡头,擡手理了理我耳侧被他弄乱的头发,我余光看到他有些颤抖的睫毛还是朝着我脸的方向,果然,脸颊也被软软的两瓣唇贴住,贴紧了之后有一丝丝扎。
亲完后他稍微松开了一点,微瞌着眼看我,空气里像粘稠的加了粉色糖精的糖浆,酒吧音乐好大声,可是我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
绿箭男,纯爱战士,犯规王者,你用的手段可太脏了。
我边在心里狂骂边意识到如果不制止的话,这次落在我唇上的吻不会只是三秒的纯情贴贴。
被工作捶打的如钢铁一般坚硬的心现在像少女的一样柔软易心动,被他握在手里揉得快化了。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墙,他用身体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把我整个人转向他,低下头来睫毛扫过我的脸。
第一个带着点湿度的吻落在鼻尖。
第二个在上唇。
他的嘴唇有水果味,可能是电子烟的味道。
第三个吻带着风雨袭来的侵占性,在刚刚落在我唇上的那一秒我推开了他。
微微喘着气我整理被他弄乱的裙子,他挑起眉看我,表情很无辜。
我叫了妈妈桑来结账。
把摩托车的油门拧到底,深夜的风刮过身上按理说会有点凉,可我依然觉得周身温热,像是大雪时泡在烟雾氤氲的温泉中与世界隔离。
到了酒店洗过澡我躺在床上,肩头,脸侧,耳朵尖,嘴唇,还有他搂着我的腰送我出门,拥抱过后拉着我的手在我手背上深深印下的,这些吻,都隐隐发烫。
真的从他身边逃开后叫他来陪我睡的想法却随着距离变得更加浓烈,看了看表,我居然只在那里呆了短短的一个半小时而已,又看了下刷卡记录,他点的酒也算不上什幺高消费。
我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为了钱,仿佛我们只是在酒吧被彼此吸引的两个人,他一步步哄着我想要和我离开那个糜烂之地是想奔赴一场梦一样的沦陷。
心里两个小人在博弈。
我真的好几年没有见到过这幺帅又这幺让人动心的男人了,偏偏他是个陪酒的。
我打了HPV疫苗的。
那就能保证百分百不得病吗?他可是专业陪酒的,不知道出过多少次台了。
万一他很干净呢?
可能吗?你敢赌吗?你就那幺缺男人吗?他动用一点小手段就把你搞的五迷三道了?
被自己骂得有点清醒了,我翻了个身。
就这样,就这样挺好的,不要想他的职业,不去想他的动机,我闭着眼回味着他带着酒窝的浅笑。
酒店的电子钟滴答作响,我一个人沉默着像一条鱼艰难而缓慢地抽身出海。
良久,我摸出手机定了次日去另一个岛的机票,爬起来裹紧了浴袍站在阳台点了根烟。
就只当是在T国的这个小岛上吹了一场让人心里活泛的春风。
淡蓝色的烟雾在黑暗中轻舞,我伸手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