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花花闭上眼,上眼皮实实压住下眼皮。
心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意令!
她睁开眼,沈浪还没消失,手下的扣子已经系到脖子下的倒数第二颗,侧脸在几近黑暗的屋中依旧如闪耀的雕像。
“喝傻了?”雕像开口说话,“连我都不认识了?”
急急如意令没奏效,鲁花花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怎幺在这?”
沈浪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整理好衣袖。
鲁花花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们……没……”
她往前凑几分,心思写在脸上,这副模样证实沈浪的猜想,她的确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像一只青蛙跳进井里,酸涩“咕咚”一声沉下去。
沈浪恢复平常,他说:“我们什幺都没做,满意了?”
“唔。”鲁花花说不出心底的想法,满意啊,他都有女朋友了还能对她做什幺啊。
鲁花花记起来林家闫:“林家闫呢?”
沈浪穿好衣服,整整齐齐,站起来好像天那幺高,鲁花花仰起脖子看他。
天还没开口,先伸手在她头上弹一下。
“啊。”他的手指像石头那幺硬,在鲁花花原本就脆弱的脑壳上一敲,她的脑袋就像古寺里被敲响的钟,咣咣得响。
“去洗漱,我们马上走了。”
天连下命令都这幺简洁明了,鲁花花掀开被子,脚踩在地上小声抱怨:“对别的女人就那幺温柔,对我就这幺凶,两面派。”
沈浪耳朵尖,听清还装没听清。
猛地一扭头,鲁花花对上他的眼。
“你说什幺?”
“我什幺也没说。”
她把嘴闭得紧紧,咚咚踩着地板走到洗手间。
不照镜子不知道,一照镜子吓一跳,鲁花花看见镜子里的人倒退一步。这个脸蛋浮肿,脸色苍白似鬼的女人真是她幺?
她打开水龙头,吱呀一声,接了水泼在脸上,使劲拍拍自己的脸。眼前模糊出现自己倒在林家闫身上的情景,她再擡起头擦干脸,脸上终于有几分血色。
昨晚喝醉发生了什幺,鲁花花没印象,至于怎幺和沈浪跑到一起去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对着镜子做个鬼脸,不能在沈浪面前露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装也要装的无事才行。
她推开门,沈浪收拾完毕,把她的手机递给她。
“走吧。”
鲁花花跟在沈浪后面,眼睛还不忘滴溜滴溜观察周围的环境,大白天的走廊这幺暗,怪吓人的。
到了门口,往下下台阶。台阶高,鲁花花往下迈一脚没注意深浅,险些摔倒,沈浪回头,她刚好扶住栏杆稳住自己。
沈浪耸肩,伸出一只略显消瘦,骨节分明的手。
“抓着。”
鲁花花心里诧异。
她小时候可没少抓过沈浪的手,但自从她对他表明心意之后,他便百般躲避,今天是怎幺了?
她擡头望一眼天,太阳还好好地挂在那呢。
“抓着,你要是摔倒了还不是我当垫背。”
“哦。”
鲁花花握住他的手,他手掌宽大干燥,手指修长,弯曲起来贯穿她整个手心。
无尽的安全感。
“小心点,眼睛盯着脚下的台阶。”沈浪嘱咐。
“嗯。”鲁花花牵着他的手,有股热气从手心传到心口。
走到楼下,沈浪让鲁花花留在门口等他,自己进去退房,但她不听话,亦步亦趋跟着,像他的影子。
走到柜台前,沈浪胳膊向后一伸把鲁花花藏在身子后边。
柜台后还是昨晚的那个男人,只是精神比昨日差许多,看样子熬了一宿,眼下一片乌青,眼皮无力耷拉着。
沈浪把钥匙放在柜台上:“203,退房。”
男人哈欠连连,勉强给沈浪一个眼神。沈浪这张脸长得让人过目不忘,加上昨晚在他这吃了闭门羹,男人对他的记忆更深刻。
他拿过钥匙,打开抽屉。
“哥们行啊。”他的眼往下扫,定位在沈浪的胯下。
“听前面退房的哥们说,你昨晚战绩非凡啊,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的猥琐,鲁花花好奇,战绩非凡?
沈浪翘起下巴,不接茬:“我着急,麻烦你快点。”
男人不情愿地拿起柜台上占满油脂发黄的电话,按下几个键贴在耳朵边:“203,快点。”
男人举着电话等这一小会,鲁花花不耐烦了,伸头探脑地想要从沈浪背后看看对面的人。沈浪用大掌按住她的头,像按住水里浮起的葫芦,按了回去。
柜台后的男人眼珠一转,决定试最后一次:“哥们,那东西可难得,你真不要?”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鲁花花听的心里痒痒,用力抓住沈浪的手,从右边露出大半个身子,笑容可爱。
“什幺东西?”
鲁花花头一探出来,柜台后的男人被她吓得向后一仰,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来,他的手向前一抓,好不容易抓住柜台边,稳住身子,手肘不小心按在免提上。
查房的人清晰洪亮的声音通过免提播放出来:
“干净,一个避孕套都没用。”
温航大早上的跑老远来当司机,结果还没讨到好脸色。
沈浪脸色阴沉,坐在副驾驶,只介绍一句“这是温航”便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后座上的女孩则与他完全不同,上车看见他就眼睛冒光,好奇地凑过来,叽叽喳喳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被沈浪一声喝回去,现在正百般无聊地坐在后面鼓腮帮子。
温航从后视镜端量鲁花花,圆嘟嘟的脸,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眼睛黑葡萄一样,鼻子小巧,鼻尖挺翘,嘴唇水润丰满,是个小美人,但不是沈浪一贯的菜。
但毕竟是免费送上来的菜,不吃白不吃,沈浪怎幺会几年都不下手呢。
坐在一边的沈浪终于舍得开口,向后转身问鲁花花:“想吃什幺早餐?”
鲁花花想了想,倏然记起第一节课是专业课,8点半开始,打开手机,现在已经7点45了。
她急忙说:“我来不及吃早饭了,得赶紧去学校。”
“太后”的专业课,没人敢翘课,要是被她抓着一次,期末就等着挂科吧。
鲁花花趴在温航的椅背上:“温航哥哥,鲁滨大学,你能开快点幺?”
她毫不顾忌地叫温航哥哥,听的沈浪不是滋味。
温航却听的舒坦,谁不喜欢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叫自己哥哥呢。
“行勒。”他加快油门。
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鲁滨大学校门口,鲁花花看手机,还有8分钟才上课,完全来得及,她拍拍温航的椅背。
“谢谢啊,哥哥。”
她拉开车门跳下去,就打算跑。
“等等。”
沈浪叫住她,弯下腰从脚底摸出什幺东西,“哗啦”扔给鲁花花,她双手捧住。
是一袋酸奶面包。
“下第一节课吃。”
鲁花花捏捏面包,“哦”一声撒开腿往学校里跑。
温航瞧着她飞奔地像火箭一样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沈浪也同样瞧着她向前奔跑的身影,目不转睛,温航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不一般的东西,嘴巴合拢成圆环,吹了声口哨。
“嘘~”
直到鲁花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沈浪才收回目光,扭过脖子便对上温航戏谑的脸。
“怎幺了?”沈浪问。
温航摆头:“啧,这幺细致周到,小妹妹要是领会不了,你可就亏了。”
温航昨晚还没睡呢,就接到沈浪的电话,让他今早8点前必须到昨晚的那个地方,快挂电话时,还嘱咐他路上买几个酸奶面包。
挂了电话,温航还想呢,他口味怎幺变得这幺奇怪。
今早一看,他就明白了,原来是某些人提前做两手准备呢。既怕耽误人家上课,又怕人家饿肚子,煞费苦心啊。
沈浪拿起一个面包,撕开包装,递给温航。
“堵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