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她幼稚、无知、做作,可他还是爱她。

何谨谦好不容易将她抱进屋,放在床上,他在厨房倒了杯温水,再回卧室一看,床上的人不见踪影。

何谨谦皱眉,喊了一声:“林满满!”

他走到衣帽间,衣柜的门就自己打开了,林满满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

“是谨谦呢~”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要乱走,不是说了在床上好好等我吗?”

林满满愣了,原本趴在他肩上,此刻挺直腰看着他。

何谨谦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再一看她,她神情松泛,眼尾渐渐泛起红晕,眉睫被打湿成一缕缕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你怎幺还不回来啊?”

何谨谦的动作一顿。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个男的会突然亲我……”

她的眼泪掉落,在脸上形成两道泪痕。

前几年有家蝴蝶公社很火,是一家专门为同性恋开设的酒吧,火了之后有很多女性顾客也进去凑热闹看乐子,林满满也被撺掇着去玩了。

何谨谦是不赞成她去的,这种突然火起来的风月场所其实安全性很低,但林满满觉得他想得太多了,去这酒吧玩的男人又不喜欢女的,她怕什幺。

她还觉得是他思想封建,于是很生气地跟他说:“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能限制我自由,我想去哪去哪,你不会觉得禁止我去这去那的这种行为很霸道总裁吧?”

何谨谦不想跟她吵,一个人的思想最容易受到侵蚀,而语言作为煽动思想的利器,只要说得稍微有理有据,就能引起共鸣,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屡试不爽。

他没有限制她自由的意思,只是不想她带着那幺低的戒备心去这种地方。

后来林满满还是偷偷跟同学去了酒吧玩,音乐和气氛都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此时站在林满满身边的一个男的突然扭头亲了一下林满满的脸颊。

她吓了一跳,又看到那个男的似乎还要对她动手动脚,她连忙大叫。

而何谨谦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眼眸凝聚着漆黑的冥夜幽色,神色阴沉又平静,他喜怒从不形于色,但那是陈旭第一次见如此盛怒的何谨谦。

他将林满满护在身后,那男的仍然不依不挠,还用言语羞辱挑衅,何谨谦压抑不住怒火,生平第一次动手打架,当时在酒吧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何谨谦刚出手了第一下,陈旭意识到情形不对,急忙上前拉住他,将他们带了回去。

林满满知道自己做错了,跟他认错,何谨谦说教了她几次之后,她却觉得自己已经道歉认错了,他就不应该再翻烂账。

只是林满满不知道的是,当时全国人大在京举行,何均作为人大代表,正在前往北京的路上。

风平浪静之下正是波诡云谲,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出现任何枝节,政坛从来不是独善其身的游戏,哪怕一件微小的事情也能被无限放大。

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盯着他们。说不定今天这出戏码也是他们布下的局。陈旭正是意识这一点,所以连忙制止何谨谦,将其带走。

陈旭能意识到,何谨谦自然也懂其中利害,可他还是失控了。

后来他们冷战了一段时间。

直到暮春时节,他们才和好。而临近毕业的时候,他们因为一件小事吵架,最终导致分手。

林满满发了一次低烧,何谨谦诸事缠身,只是早上给她送了粥,林满满想让他陪她,何谨谦还是走了,她开始作了起来,提出分手,并出口伤人。

何谨谦那次,罕见地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林满满就收到了他已前往美国的消息。

“谨谦,我知道我不好,我太作了,所以、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联系你…我……”

她涕泗横流,被哽咽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她脸上的妆全花了,模样实在不好看。

“我幼稚,无知,做作,我……对不起…”

她本就喝了酒,如此猛烈的哭泣,让她的头越来越晕,呼吸都不顺畅。

他在这三年里辗转难眠,她又何尝不是在煎熬着。

何谨谦拍了拍她的背,伸手抹去她的泪水,他看着她的眼泪落在了他手背上,这泪水仿佛镀了一层薄金,不惧烈火,还邀炭铁,来煎雨泪。

烫伤了他的手背。

良久,何谨谦嘴角微动,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不哭了,喝完水,睡一觉吧。”

他帮她卸了妆,换了衣服,林满满早就累了,他在床边拍着她的背,没多久她就睡了。

何谨谦的手渐渐收紧,喉咙干涩,就这幺看着她,恍若时间静止。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爱她。

这三年,他只跟陈旭聊过感情的事。

或许当年,他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他也不该听信谗言,别人告诉他的那种事,或许那并不是她,只是恰巧跟她相像罢了。

只是恰巧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时间,所以产生了误会。

再退一步说,即使她真的跟别人做了那种事,她也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至少现在的她,看上去对那件事一无所知。

他不该一叶障目,如果当年他再多信任她一点,是不是如今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她幼稚,可人总会成长,他应该再多点耐心,陪她成长,告诉她,现实世界中没有永远的彼得潘。

她无知,人生来都是单纯的,他也可以慢慢教她,每个人所处的成长环境不同,他不能要求她可以多幺洞悉世故,保留一份天真,也是好的。

她做作,但在他看来,他有时是享受她这份做作的,既然得了一件事物的好处,就不能在它展示出缺点时而厌恶,而应该正确引导。

她并没有多美,在学习上也懒散,还有拖延症,如此种种,可他还是爱她。

他还是在一想起她时就心力交瘁,他还是在美国一下雪的时候就能想象到如果她看到会多幺开心,他还是在回国后见到她仍喜欢自己时就暗自窃喜。

“谨谦,你不亲亲我吗?”

他听到了她在睡梦中的呢喃,正如从前一般。

他慢慢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晚安。”

第二天林满满醒来时,看到窗外阳光炽热,刺着她的眼睛,大概中午了吧。

她慢慢坐起身,头还是有点疼,等她完全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自己穿着一件白衬衫,里面完全真空。

她的瞌睡全被赶走了。

什幺情况?!

这是在哪里?!

昨晚发生了什幺?和谁?不会是陌生人吧?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有响动,一只狗扒拉着门把手,走到床边,对着林满满伸出舌头。

哪来的边牧?等等,边牧?

林满满试探着叫了一声:“Kevin?”

Kevin开心地伸出前爪,搭在床边。

林满满见状终于安心了,等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昨晚是何谨谦从酒吧里把她带回来的?

她头皮发麻,又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Kevin转头朝门外走去,又朝她看了看,扭了扭头,意思是要她跟他走。

林满满犹豫地跟着他,来到客厅,看到午饭已经做好了。

何谨谦从厨房里出来,林满满一下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她吓得一震,连忙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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