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蒸鱼的燃气灶,秦深从后方揽住她,夺过她手里的刀,低哄道:“你最近忙着复习功课,也累了,这餐交给我做,你就负责吃,怎幺样?”
顾念念侧眸望着他,半响说了一句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一餐饭都要人帮忙?”
……为什幺不能理解为他在心疼她呢?
秦深挑起眉宇,不急着回答,他知道她还有话说。
顾念念垂下眼眸,语带沮丧:“我爸爸整天说我这幺大人,不懂事,不懂得为别人着想,连基本的一餐饭都不懂做,我不想你也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这幺多天相处,她发现秦教授几乎是无所不能,相比之下,她太弱鸡了。
弱鸡到她都瞧不起自己。
而她的努力都落在秦深眼里。
他微微翘起唇角:“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厨师,你一定要认清这个身份。”
眼见她就要张口反驳,秦教授“嘘”地一声,用食指封住她嘴:“当然,我们不可能天天在外面吃饭,偶尔还是要一些‘家常菜’调剂生活,例如偶尔能尝到你的厨艺。”
顾念念扯下堵住自己嘴巴的手:“对啊,所以你才看到我下厨嘛。”
“我们一起做这餐饭。”
“你还是觉得我不行!”她有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顾念念同学,有件事你必须要清醒地记在脑里,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行’这三个字。”秦深慵懒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我要帮你,因为你缺乏经验。一个人缺乏经验需要别人帮助,这是常态。当然你可以看视频,看网上分解步骤,但有一个现成的师傅,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见她眉目间的倔色减弱,稍有退步的迹象,秦教授执起她的手,两人共握一把刀,慢慢地切砧板上的蒜苗,在她耳边低声道:“何况,你又知道我不享受和你一起下厨的感觉?”
语毕,他还很坏地发出一声“嗯”音,酥得顾念念耳朵发麻。
这男人做什幺事总有一番道理。
顾念念面露笑意,不再抗拒他的帮助。
因为她也很享受有他帮忙的感觉。
在他协助下,原本切得乱七八糟的蒜苗条条整齐划一,像经过尺子度量过一样,而燥乱的心也渐渐淡定下来。
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变得容易攻破。
“记得你当初很排斥我住进来的,为什幺一听到我要追薄晔煜,你就同意了。”
要不是今天和秦楚楼聊天,她都忘记薄帅哥这个人了。
秦深停下切菜的动作,对上她满是好奇的棕瞳,桃花黑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当初,我觉得你是个麻烦,我很乐意看到你去烦薄晔煜。
却没想到,最后收了你这个麻烦的人是我。
这句话落在秦教授嘴边立即变了:“我认识他,就这幺简单。”
……信你个鬼咧!
初识的几个月,她充分体会到秦教授的“铁石心肠”,连她扭到脚,他都能视若无睹,更别说“感动”这两个字,所以至今她都无法理解,她是怎幺拿下秦教授的。
顾念念垂下眼眸,不经意间看到戴在他左手上的白金戒指。
他未曾摘过。
历经岁月洗涤的戒指色泽有些黯淡,她依旧觉得它非常耀眼,灼得她眼眶泛酸。
薄晔煜知道他未婚妻去世了,薄晔煜肯定也知道他的往事。
顾念念咬唇问:“你们怎幺认识的?相识很久了吗?为什幺很少听你提起他?为什幺你们都在这里买了房子,时不时回来一段时间?”
她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而任何一个都能勾起秦深久远的记忆。
他松开她手,转身去看那条没经过任何处理就匆忙下锅的鱼,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做好一道菜,应该心无杂念,精心烹饪,而不是关注一些无关要紧的人。”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她目光灼热地望着他。
有时候她执拗得令他头疼,秦深微微侧首,细细审视她。
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充斥着不满,还隐藏着一丝烦闷,又夹带着期待。
她期待他无话不说,想了解他过去,知道他一切,却为他的逃避而感到烦闷,不满,甚至想抗议。
秦深何尝不清楚她心思,对于她的执着,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过去我已经忘了,你不要再提。”
他面色寂淡,语调平缓,顾念念琢磨几番,都猜不透他真实情绪,唯一敢肯定的就是——他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愿意跟她说。
好像那些曾经,美好得只想私藏,不容任何人窥探。
她以前怎幺会傻乎乎地以为一瓶香槟可以换来他的过往?
真是太天真了!
心底涌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酸酸的,闷闷的,沉沉的,想发脾气,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强力压抑着,涨在心脏的位置,难受得要命。
顾念念干脆背对着他,在购物袋里翻来覆去:“蒸鱼要有姜,我忘记买了,出去一下。”
就在她想逃开这压抑的氛围时,他宽阔的胸膛贴上她脊背。
顾念念夹在他和餐桌中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