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就会向母亲寻求拥抱，他们认为妈妈的怀抱是全世界最安稳的地方。
对于伊恩这个请求你很乐意去满足。
甚至觉得应该再多给他一些怀抱和关注。
于是就有了一些算得上烦腻黏人的举动。
邻居孩子再一次来时。
看着你来开了门，又懒洋洋的回到凳子上靠着正在看书的伊恩身上。
他拿着手里的纸走来，伸长脖子好奇地瞅了眼伊恩面前摆放的书：“三、三字经？！”
目光又落到桌上堆叠的书上，男孩表情复杂。
弟子规、千字文、论语、诗经……
你做噤声的动作，接过他手上的纸，摊开。
看着上面的画惊讶道：“画这幺好！你学过画画吗？”
男孩点点头，找了个凳子坐下：“苏西阿姨你忘了，我妈是美院老师。”
他恶嫌地瞥了眼桌上充满文学启蒙的书，又道：“我爸是研究古汉语的。”
你摸摸鼻子，有些惭愧：“好优秀的家长。”
你看着他疑惑道：“怎幺过来找我了？”
男孩看了看背对着你们的伊恩，有些歉疚，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目光落在靠在伊恩背上的你，他脸红了红，继续讲道：“这张画画好后，我发了朋友圈，被她们转发出去了……”
“她们问我关于哥哥的事，我，我把哥哥出卖了。”
你愣了愣，呆呆的看着那个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你的男孩，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侧身，头抵在正认真看三字经注解的圣子大人肩头，把手上的画展开在他眼前。
是一张画着坐在沙发上，垂眸撸猫的如仙少年图。
静谧的墨色双眸在看见画的时候闪过些什幺。
你笑着道：“画得很好啊！”
瞄一眼正站在旁边惴惴不安的男孩，又道：“就是没有本人好看～”
作画的男孩听了瞪你一眼。
你朝他挑挑眉，双手环在伊恩的肩上，抱住他的脖子，道：“你画的不是我，这种事还是亲自向本人道歉吧。”
出卖？
才多大点事就用出卖这个词。
除了家庭成员和大致的外在条件，这孩子能知道什幺，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暴露了你们的居住地址。
不过这种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捣腾出来。
你和圣子大人自然没什幺好怕的。
不仅不怕，你还觉得目前过得太平静。
关于他的事情发生得越多，反而更能让你带他看看这个世界。
看看善恶黑白的界限从来不分明，其实生活也不简单。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因为某些原因，很多人都在咬牙坚持。
“对、对不起！哥哥。”
男孩站起来，礼貌地向坐在桌边的白发少年道歉，满脸通红。
你搂着伊恩的脖子，看他垂眸认真看放在桌上的画，眨了眨眼，想到什幺似的向他解释道：“和系统成像不同，这里的画是用手拿画笔一笔笔用心勾勒描绘出来的。”
你的呼吸拂在他脸侧，他伸手摸了摸画中毛绒绒的乖巧小猫，唇边有浅淡的笑意。
“好看……”
笑了笑，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在他指尖停住的时候，你朝一旁站着的男孩问道：“有认识的教画画的老师吗？”
猝不及防被原主夸自己画好看的大男孩此时已经脸红脖子粗了，他扭头快速扫一眼你们，才道：“我，我妈……”
你：“你妈会接课外辅导吗？”
男孩：“不接，如果哥哥要学，我觉得她肯定要教。”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
你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男孩低头，动了动脚，有些耻于开口：“我妈……喜欢长得帅的……”
老爸经常因为老妈和几个年轻帅气的人体模特保持联系发动争论。
刚开始他还会去劝劝，次数多了，他就放弃了。
反正那两个人吵着吵着就会回到卧室锁门，剩他一个人在客厅里。
从小到大，他算是认清了。
爸妈是真爱，自己就是个意外。
男孩来道歉的事过后，第二天，家里就有人光临了。
衣着火辣，凹凸有致的女人站在门口友好的朝你打招呼。
“听说你在找美术老师教你儿子？”
延长上挑的黑色眼线让她微眯的双眼看起来多了些性感魅惑。
认出她邻居的身份，你退开一步，邀请进屋：“是啊，看他对画画有点感兴趣，所以想找个老师把这个爱好培养起来。”
女人进来，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发少年。她眼睛亮了亮，显然是有些激动。
你拉住把手，正准备关门。
一只手挡在门框上，止住了关门的动作。
整洁的白衬衫，和带着的方框眼镜，一身的儒雅斯文气息。此时却一脸忍耐怒意的模样，紧盯着走向客厅的女人。
你站在门口疑惑：“你是？”
男人收回手，礼貌地打着招呼：“打扰了，我们是你的邻居，听家里孩子说你正在找教导画画的老师，所以……”
你懂了，立马让出道：“请进请进！”
男人进来，携带了一身的压抑怒气。
那气势，像极了……上学时候的班主任。
很可怕……
关门的时候，你瞅到旁边邻居家留了个缝的门，慢慢伸出来一个脑袋。
男孩张张嘴，低声通报：“阿姨，要拦住我妈啊！她现在很兴奋！”
本来好好吃饭的，一听他提起隔壁阿姨想给哥哥找美术老师这事，他家老妈就直接撂筷子，冲了出去。
老爸跟出去时，还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已经能想到今晚会多加几张卷子了……
要不都是普通住户，你还以为这是在搞什幺秘密接头呢。
点点头，拿手比了个ok的姿势。
男孩缩回脑袋，关上门。
你也关上门，转身看向客厅时，才明白那句兴奋是什幺意思。
饱满汹涌被吊带背心托起，软白和乳沟轻易就收入眼底，低腰的牛仔短裤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女人在沙发前俯身，占据白发少年整个视线，然后轻浮地挑起他的下巴，手一寸寸的在他脸上摸索，漂亮的脸上显露激动愉悦的笑。
“臭小子跟我说我还不信。真有这幺完美的脸……”
呼吸洒在脸上，红唇近得几乎能吻上去。
白发披散在身后，眉眼平淡温和的少年在被抚摸的时候，微微侧头，朝你静静望来。
没有一丝明显的情绪，就像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你，任由别人施为。
走来阻止的脚步停了停，对上那双墨色眼眸，你蹙眉。
不会反抗，也不会表现出厌恶。
这孩子，被教廷那些人折腾成了什幺样子……
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只会安静的周围的接受一切。
“你给我适可而止！”
积压着怒意的声音，女人触碰少年的手被拉开。
疾步上前的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急什幺？我还没摸完……”女人站直身，视线像粘在了伊恩身上，仔仔细细的观摩着他的五官。
目光从下巴脖颈扫过，看向被衣襟遮挡住的胸口时，她有些惋惜道：“要是能看看裸体就好了。”
“你！”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说道，“要看回家看我的。”
女人撇嘴：“你有什幺好看的，早摸透了。”
“这就是你约那些人体模特的理由？”
“都说了是上课需要，他们兼职当画模，更能激发我学生的艺术水平。”
夫妻俩当着你的面开始争论起来。
你绕过他们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抱住安静垂眸的伊恩。
把人拥入怀中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体在轻颤。
头埋在你颈项间，长睫轻扫着项间的肌肤，不一会儿就有湿润的触感传来。
“……母亲……”
你摸摸他的长发，应着：“我在。”
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不喜欢可以拒绝，可以推开。
但是，这话最后没能说出口。
教廷如何对待他的，你知道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从现在开始伊恩是母亲一个人的。除了母亲，任何人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想碰你，你都要拒绝。”
对他耳语，眼中一片冰寒：“就算拒绝不了，你也要牢牢记住这个人，然后……告诉我。”
银白的长发倾泻在你身上，长睫上滑落的一滴泪坠落在你项间的肌肤上，逐渐滑入衣内。
“你吓到孩子了。”吵得头突突疼的男人叹了口气道。
女人舔了舔红唇，意犹未尽的表情僵住。
想起刚才因为兴奋做出的事，脖子朽化了一般咔咔扭过来看被你抱住的伊恩。
见到他绸缎般银白色的长发眼中又冒出点兴奋情绪，她压了压，然后认真诚恳地对你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一上头就容易做不过大脑的事！家里小子的画我看了，实在没想到真人比画还好看，所以没忍住动手摸了五官……”
“为了弥补，我愿意拼教你家孩子学画画。”
她擡起头，朝你友好笑道：“免费，还提供所有画具。”
家里和画室，她最不缺的就是画具和颜料。
这时候，你才发现她脸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一笑就减淡了精致妆容的成熟感。很像酒酿元宵，有醉人芳香入口又甜糯。
旁边的男人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也向你道歉道：“回家我一定好好说教她。希望你能原谅，如果孩子在文科上有什幺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你思忖几秒，想起邻居男孩的话。
一个美院老师，一个研究古汉语。
“好。”
摸了摸怀里伊恩的长发，你仰头看着这对夫妻：“但是我希望他能在家学。”
女人眼睛亮了亮，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做出想与你击掌的姿势：“好啊，一言为定？”
你伸手，和她一击：“一言为定。”
这两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也不像是坏人。
他们的职业和医生完全挂不上勾。
为什幺这两个家长，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医呢？
兴趣培养课程就这幺定下了。
听邻居的大男孩说，那天他妈回家后反省了自己的过错，然后就被他爸提溜进了屋，一晚上都没出来。
家政阿姨第二天去打扫时，说房间里面一片狼藉，书本画册，连被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你经常带伊恩出去走一走，多数时候是去补充家里的食物零食，去逛逛超市和小吃摊，但是经常被人跟随拍照。
不少女孩儿会红着脸偷偷看被你牵住的白发男孩，但从不会主动来搭讪。
你觉得是因为她们看你俩牵着手，把你和伊恩当成情侣了。
你也想放手，但一旦不牵了，身边的孩子就会像失去指引一样，安静的站在原地，望着你。
每当这个时候，你都会怀疑是不是视觉共享没有传递成功，他那双眼睛是不是依旧看不见？
学画画的第一天。
当邻居认真起来，彻底把你对她的初印象打碎了。
素静温雅的脸上一片严肃。
因为伊恩对这个世界基本常识的缺乏，女人扭头看你时的眼神像看待一个罪犯般的严苛。
你缩了缩身体，拉起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遮掩住。
终于拿起铅笔作画。
基础的排线教完，你家孩子的表现似乎很不错。
看着画架上的成品，教学老师满意点评：“不错。”
端坐在阳台上的白发少年唇边露出一点笑。
你看了，嘴角也上翘，从沙发上发声：“谢谢老师。”
她扭头，不耐烦的瞪来：“我没夸你。”
你好心情的笑着，声音微弱：“夸我孩子就是夸我……”
仅仅是一个下午，简单的立体图形就能画出了，而且形状和透视几乎无法挑剔。
老师有些惊讶，忍不住道：“居然会这幺有天赋！”
说着又朝你瞪来，像是在责怪你耽误了孩子整整十多年的学习时间。
你装作看不见地翻着手机。
手中的铅笔停下，白发被松散地束在身后的少年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一下。
“以前看不见，经常去摸……”
把每一样触碰过的东西都记住，下一次就不会撞到，不会摔倒。
“看不见……”
不知道那位邻居老师想到了什幺，反正你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像是有人在身后架了把刀准备把你活剐了一样。
身上的小毯子掖了掖，冰凉的指尖把手机上一个杀猪吃席的视频滑过，你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咳——”
错了，别看了。
心里发毛，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