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年是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纽约三个机场,飞津城的航班不下十趟,偏偏就是这幺巧,她能在同一架飞机上碰着傅清一。
这见鬼的天气属实难测,又偏偏,路遇暴雨大雾,当接到要中途迫降等待天晴的通知后,纪以年的脸色几乎快赶得上外头阴沉沉的天。
“怎幺,美航现在开发新业务了,还是你买通了机长,能让你在飞机上通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纪以年不自觉地锁起眉头,“这鬼天气,飞机迫降了,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又想起那人,纪以年轻哼一声,横竖眼下卫生间就她一人,干脆开了免提将手机丢在盥洗台上,在包里翻找起口红来,“猜猜我碰着谁了?”
电话那头啧了声,“能叫你这幺阴阳怪气的,难不成是那叫你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傅家大小姐?”
“秦眉生,不会说话您就免开尊口,什幺叫心心念念?”,纪以年气得险些将手中那支口红捏断。
秦眉生一阵语塞,“不是吧,我开个玩笑,还真碰着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纪以年擡眼,在从镜中瞧见那人推门而入的身影时,指尖抹开口红的动作顿了秒,不过也仅仅就一秒,她流畅地接上动作,几乎叫人察觉不出丝毫端倪。
“当初放着好端端的国内市场不做,非说要去纽约开辟什幺新市场,我瞧着也就那样吧,现在傅家倒了,就只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呗,啧,连个商务舱都没混上。”
纪以年始终也没拿正眼去瞧傅清一,只是眼尾的余光总是在似有若无的轻轻扫去。
她就是有意当着傅清一的面,说出这些叫她难堪的话。
“得了,你这全身上下也就嘴是硬的,别回头去做好事不留名,直接给人从经济舱升头等了。”
傅清一的脸色没变,倒是纪以年,脸唰一下黑了,“秦眉生,闭嘴。”
真就别说,这要搁从前,纪以年还真能做出这种事儿,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想明白了。
为了避免秦眉生又说出什幺惊世骇俗的话来,纪以年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将口红塞回包里,她抿了抿唇,微微挑眉,像是压根没瞧见傅清一般,转身便要走。
不过没想到的是,傅清一会拦在她身前。
她歪了歪脑袋,慵懒地半擡起眼,“我们认识?”
她瞧见傅清一唇边扬起抹浅浅的弧度,“不认识。”
这本就是最合适的回答,可纪以年心底莫名腾起了股火气,她冷笑一声,“好狗不挡道,让开。”
傅清一没动,反正纪以年是待不下去了,她绕开傅清一,眼瞧着两人便要擦肩而过,微凉的指尖却突然触上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将她细瘦的手腕紧紧密密地缠裹起来。
“阿年。”
有一瞬间纪以年的鼻腔真的很酸。
“这里没什幺阿年,你认错人了,放开。”
纪以年甩手,却压根挣脱不得。
也是,傅清一本就比她高上些,又何况那年她生了场大病,病得险些快死了,是秦眉生为她四处求医问药,生生从阎王手里将她的小命夺了回来,现如今好是好了,却也多少落了些病根子,所以敌不过傅清一也正常。
又一声,轻飘飘的,落在了纪以年心尖,“阿年。”
“我们谈谈。”
凭什幺?凭什幺她傅清一想走就走,想谈就谈?
纪以年眉心微颦,“这位女士,您惯来喜欢和陌生人谈话的吗?抱歉,我没这闲工夫。”
她的态度恶劣至极,可傅清一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从容冷静的神情始终挂在她那张精致得令人魂牵梦绕却又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庞之上。
一时失神,纪以年顺着来自傅清一的那股力,向前踉跄了两步,挨得太近了,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距离。
纪以年心底很清楚,她该在傅清一擡手抚上自己面庞时就伸手推开这人,可她除了薄软的肩微微瑟缩,再也不能动作分毫。
她甚至不敢擡头去对上傅清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
微凉的指腹轻蹭过她柔软的下唇,染了一丝绯红,纪以年瞧见了,却是分不出心思去管,由那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似带着阵细微电流,正四处乱窜。
傅清一松开了她,后撤半步,擡手将指腹那一点红痕展现在纪以年眼底,像是在解释着方才的行为,不过单纯是为了替她抹去唇沿涂抹不匀的口红。
后知后觉的,纪以年的耳根绯红一片。
“傅清一,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