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醉酒

身上传来的热度密不透风,陆霄抱着她,脑袋贴着她的耳侧,柔软的黑发摩挲脸颊,刺得皮肤发痒。

“我不高兴。”他说。

“你能有什幺不高兴的。”夏棠说,“我才该不高兴呢。”

她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四周岑寂,只有一个醉鬼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愿意和别人一起吃饭,但是不来找我。”

夏棠刚刚热出一身汗,汗湿的头发黏在额角,气得都想拿枕头砸他:“你是小学生吗?天天就在意这种事?”

“你说我烦。”他坚持不懈地抱怨。

呼吸裹着酒气,飘进耳道,神经酥麻发软,她颤了一下。

“别发神经了。”夏棠说。

陆霄稍稍撑起身体,弯起脊背,低头看她的脸。

房间里一片漆黑,即使贴得再近,能看见的只有模糊不清的轮廓,唯有视线穿过黑暗,看着却格外清醒似的。

他忽然说:“我很想你。”

声音听起来也很清醒。

四周静了一下,然后夏棠才声音低低地开口:“你有病吗,我们下午才见过。”

身上人仍然目光灼灼地悬在那儿盯着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夏棠没办法地先认输:“我承认你不是麻烦,你一点也不麻烦,可以了吧。”

“晚安。”他又固执地说。稍微和她分开一点,皱眉看她。

静默僵持了几秒,夏棠不情不愿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晚安。”

陆霄低下头来吻她,带着浓重酒气的吻落在唇上,湿漉得像一个雨季。牙关被撬开,唇舌湿漉漉地翻搅,苦涩的酒精味灌满口腔。

就像这个夜晚一样莫名其妙又混乱不堪。

压在她身上的是个醉鬼,还是个肺活量很好的醉鬼,到最后夏棠脑袋发晕,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微醺。

直到陆霄终于满意,他同样亲在她的脸颊上,说:“晚安。”

夏棠试着推了推他,最后绝望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就这幺抱着她,睡着了。

一整个上午,夏棠在座位上打着哈欠、萎靡不振。

昨天晚上醉鬼半夜闯进她房间,占据了她狭窄的单人床,夏棠提心吊胆一晚上,天没亮就爬起来,把这家伙撵回他自己房间,自己抱着衣服,趁着其他人还没醒,去浴室匆匆冲了个澡。

吃早饭时她的头发果然还没干,被妈妈问起来,只好随便扯个借口糊弄过去。

这幅模样很符合她“弱者”的身份,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担惊受怕得一整晚睡不着觉。

不过,因为她昨天站起来撕了男生的问卷,倒没再有人敢来正面找麻烦,全是碎碎的议论声和奚落,嗡嗡得就像苍蝇。

尤其是就坐在边上的徐凯阳。

夏棠心想,这种人这辈子除了欺软怕硬,也没别的地方能找到存在感了。

她其实不怕遇上麻烦,反正最大的麻烦昨天晚上还杵在她房间里。起冲突的时候她都准备好了挨上一拳,让世界干脆一起毁灭了算了。

如果真有人对她动手了,那人的处境一定比她惨。

下午和李子沫道别后,打着哈欠出校的路上,正好撞见班长,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夹在放学的人群里逆着走向校门。

夏棠从背后拍一下他的肩膀,陈瑜一惊,怀里的东西差点散掉。

夏棠连忙帮他扶稳,班长腾出手扶了下鼻梁上摇摇欲坠的眼镜,跟她道谢。

他好像没有多少和女生单独相处的经验,一到异性面前手足无措,不小心碰到她的眼神都会慌张似的,总是小心翼翼看着前方。

“要送去办公室吗?”夏棠问。

“嗯,是。”他低声说。

夏棠放学后也没别的事,干脆帮人帮到底地送他到教学楼。

道别后,她本来已经走出好几步,忽然又听见陈瑜在背后叫住她,转身,听见他说:“班上那些人,你别把他们放在心上。”

“而且,班上也有很多同学是支持你的。”

他说得很郑重其事,自己却又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又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夏棠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情好了点。

哪怕在这所学校里,也总是有不错的人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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