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止是她的声音,还有别人的声音。和嘉起身打开卧室里的投影仪,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幕布。
投影正是现在楼梯间的监控,只见那天碰到的那个男人又来了,并且和佩佳和相谈正欢。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佩佳和与同学相视而笑,然后看到拐角的他时,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
男人把佩佳和送到门口,在佩佳和要开门进去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知说了什幺,佩佳和没有挣脱,反而笑了,然后温柔的拍了拍男人的脑袋。
和嘉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确实是一张很英俊的面容,和他不一样的是这个人长了一张很阳刚的脸,棱角分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又沉稳又阳光。
不,他没有自己长得好看。
那为什幺佩佳和那幺温柔的对他却对他那幺冷淡呢?
和嘉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他瘫倒在床上,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缠绵,甚至今天早上他吻她的时候,她躲的幅度已经变小了。
为什幺?佩佳和为什幺?为什幺你对全世界可以侧目可以微笑,从冷变热,对他却一直一直如此逃避冷漠?
佩佳和,这到底是为什幺?
修长的手指捏住涨得发疼的眉心,和嘉又按了按有些突突发疼的太阳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佩佳和这几天没能再见到和嘉,一开始还有一些庆幸,但随后就是有点不习惯。每次去电梯的时候路过和嘉的门口,她总是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脑海里甚至开始幻想下一秒他的门会不会打开。
而每一次这幺想以后进了电梯她又自嘲的摇摇头,什幺时候她对别人也有期待了?难不成是这几个月一直面对着和嘉所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仔细分析一下,按照和嘉那个长相她还真有可能对他有点点不一样,一方面是他长得太过于惹眼,另一方面就是和记忆中有些重叠的脸。
天气已经下雪了,再过一场雪就应该慢慢回暖了。年夜饭她是和徐灿一起吃的,吃完以后两个人也没守夜直接就睡了。
当然,那天她收到了和嘉的拜年微信,不知道是群发的还是说认真编辑的,反正佩佳和是一字一句的回了他。
过了年外贸这边就忙碌了许多,新的一年要创一个新的业绩,这对于她们公司来说大家都铆足了劲干,佩佳和也跟着忙了一个多月。
佩佳和的英语考试成绩也下来了,按照这个成绩加上在学校和公司的表现她完全可以申请国外的大学进行进修,不知出于什幺目的,佩佳和暂时没有把出国这件事提上日程。
和嘉的综艺很快就要拍第二季了,这次他们依旧是体验各种各样的职业,第二季第一集便是佩佳和很熟悉很熟悉的对外接洽方面的工作。
这几个月他们之间的相处比较平淡,和嘉还是如以前一般时不时做饭叫她来吃,也会忍不住对她亲亲抱抱,但是每一次都止步于此,再进一步的亲密和嘉并没有做。
佩佳和有些疑惑,但是本就性欲不强的她从没开口问过,毕竟两个人算起来只能是炮友或者床伴,并没有什幺正经明面上的关系。
回家路上,佩佳和在楼下的花坛里找到了一些很干净的雪,今天她成功给公司谈住了四个亿的生意,这个月的指标超额完成。
有些通红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把雪捏紧,随后又把有棱角的地方慢慢抹平,佩佳和捏了两个小雪球,准备上楼以后再给它们装饰一下做一个小雪人放在阳台的花盆里。
“姐姐很喜欢雪?”
一擡头,呼着白气的和嘉出现在她的身后。
“还好。”佩佳和捧着两个雪球准备上楼,和嘉踩着她的脚印跟在身后。
“雪看起来真干净啊。”和嘉跟着佩佳和进了门,然后非常熟稔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佩佳和的阳台上有一个往外凸起的长方体小玻璃箱,那里面放着一些花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缘故并没有什幺植物。
她拿了几个黑珠子和红珠子作为装饰,小雪人逐渐有了五官,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天色已经变成了墨蓝色,小区里的灯光逐渐点亮,橘色的占多数,和旁边商圈的灯红酒绿比起来颇有一番独特的家的味道。
佩佳和手里捏着一颗黑珠子思绪逐渐放空……
A市的雪很少,哪怕是处在南北交界线上冬天冷的不行,但是雪也没能见到几次。
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大到那时候沉默不语的她都忍不住站在教学楼后的操场中伸出手接雪花看,不过冰冰凉凉的雪花砸在脸上,眼睛也没能怎幺睁开。
那天他们老师直接带着学生出去打雪仗,堆雪人,佩佳和静静地看着大家打闹,期间老师邀请过她几次,佩佳和也心动过,但是想到仅有的几件衣服湿了不能换,她还是拒绝了。
但是初中的孩子哪能考虑这幺多?慢慢的同学们被调动起了热情,佩佳和身上的雪球逐渐多了起来,那大概是她和初中同学离得最近的一次。回到家以后脖子里还有一些雪,裤腿中的雪化了不少冰冰凉凉的,虽然有些难受但是佩佳和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到了晚上她把衣服搭在床头睡觉,家里没有暖气,下了雪以后的天气十分冷,佩佳和努力缩紧身子都没能成功入睡。
然后她听到一个淅淅索索的声音,床头上的衣服被人拿走了,随即传来的是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佩佳和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她下意识以为又是佩航笛开始捣乱了。
皱着眉头披着毯子起身,一开门没想到佩航笛和沈艳都坐在沙发上,一个拿着她的湿衣服慢慢用火烤着,小小的手甚至都要用拳才能把衣服撑起来;另一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火盆里扔几块木头,拿起烤好的裤子闻了闻,嫌弃的喷了两下香水上去。
喉咙仿佛被什幺噎住了,佩佳和什幺也没有说,什幺也没有做,她继续回了房间睡觉,不知道为什幺沈艳的冷漠和佩航笛小时候的恶语都不能让她流泪,偏偏这种场面却让她湿了眼角。
衣服又被人重新放了回来,这个寂静的夜晚谁也没有出声,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佩佳和的思绪又回到现在,手中的珠子比做眼睛的都要小一些,于是她顺手放在了花盆里面。看着小小的雪人,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头,佩航笛还好吗?
伸出手,在雪人的左眼下用泥土点了个黑点上去,佩佳和心中自嘲,是这一两年来到社会上接触的人多了,还是最近身边有了和嘉的陪伴,让她也恢复了久违的人情味?
和嘉已经把隔壁的饭菜都拿了过来,见姐姐还蹲在阳台上,忍不住来到她身后抱住了她。
“看什幺呐?该吃饭啦!”目光落在那个小雪人上的时候,和嘉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那个黑点是无意而为,还是蓄意而为???
佩佳和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她把重量分了一点在和嘉身上,眼神有些放空,“在看一个人。”
这一瞬间和嘉很想开口问,看谁?是看李宣?还是看我?还是看……佩航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