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0点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像竖着的银河。门前是成群的人等着打车。

同事基本已经走了，裴景念的笔记本还亮着光，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接着是熟悉的嗓音：“你住得远吗，远的话我送你，晚上打的不安全。”

裴景念猛得擡头，她很想问为什幺，但最终只是点点头。

她佯装镇定地收好东西，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电梯缓慢下沉，密闭的寂静空间把她的心跳无限放大，她用余光去瞟陆江垂下的手臂，放松状态下的青筋还是很明显。裴景念不着痕迹地盯了会儿他的表，心里浮现出价格，看来他这两年的加班又换了不少钱。以前陆江就喜欢收藏表，分开之后她遇到名表的地广还是会膝跳反应般地记下款式和价格，然后花一秒思索适不适合他。

电梯门开了。从今夜陆江那句莫名其妙的体贴到现在，他留给她的都只是背影。

他的车没换，她踌躇了一秒坐哪里，最后还是驾轻就熟地坐上副驾。

陆江没什幺反应，问：“你住在哪里。”

听到她的回答后，他不自觉皱起眉头：“那里很不安全，通勤也很麻烦。”

裴景念哑口无言，真是何不食肉糜，离写字楼近的短租房源本就少，价格还高，话出口便不经意间带刺：“你住什幺高档小区了？让我见识一下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她的是一路的沉默。

之后，熟悉的景致进入她的视野，陆江没有搬家，还是两年前住的小区。

她来他家的次数并不算多，而暖黄的灯光亮起，她还是觉得熟悉。木质的餐桌，灰白的沙发，还有硕大的落地窗，锃亮的穿衣镜，每个陈设都留下过他们欢爱的痕迹。

陆江随意地招呼一下，就径直走进浴室洗澡。

裴景念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耳边是淅沥的水流声。

事情发展的情况和她想象得大相径庭，为什幺她就坐在这里了呢，她情不自禁地叹气。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她眯着眼睛看，发现是她的简历。

陆江换好衣服就看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端详着自己的简历。他想起这张白纸上贫瘠的内容，忍不住说：“GPA有点低吧，奖学金没有，模拟法庭和辩论赛的经历也没有，你这两年在干什幺呢？”

又是这样熟悉的管教口吻，裴景念听了就烦，可他说得句句属实，她一边心虚一边直接呛他：“所以认真加班，为了配得上你团队的水平。”

其实陆江说完就有些后悔，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他管她，但还是忍不住。

意料之中的糟糕语气，他无奈开口：“你就那幺喜欢顶撞我。”

比起他陡然温柔下来的语气，更吸引裴景念注意力的是“顶撞”这个词。

裴景念17岁的时候就和陆江做了，她初尝禁果后食髓知味，缠着他做，所以陆江几乎每周都上海宁波两头跑，睡出了酒店的铂金会员。她记得他顶撞时仿佛要将她撞散架的力度，记得他顶撞的频率暗示出的情绪。他最喜欢的姿势是后入，一边撞击她的敏感点一边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背脊。她在床上叫他daddy的时候他会打她屁股，最后雪白的臀部布满浅红的指印。他还喜欢揉捏她的乳房，舔咬她的乳首，她18岁生日那天，他一边揉胸一边低笑着说它好像变大了。裴景念有气无力地说“都是你的功劳”，然后对上他蕴着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

过去的镜头一帧帧地在她脑海里放映，她神游了好久。

她的耳朵和脸颊透着红，陆江突然猜到她在想什幺了，慢慢地吐字：“裴。景。念。”

她陡然回神，来不及掩饰眼神里的慌乱。

陆江继续说：“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用，新的牙刷在洗漱台上，烘干机在老位置，睡衣你随便找件我的t恤吧。然后别的你别想了，家里没有套。”

裴景念急忙自证清白：“我和你做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