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房门打开,一股烟的凉气跑了出去。
“哎呦,我的姑娘啊!快别睡了,眼看着要去给世子妃请安可晚不得。”
说着,赵妈妈便撩开轻纱嘴里还在絮叨,可下一秒,她转头就见床榻上的沈娇满身红痕,越加的心疼。
沈娇也没耽搁,闻声便坐了起来,只不过还闭眼迷糊着。
“姑娘,你这……”赵妈妈满面心疼,害怕地不敢去碰她:“怎幺伤成这样了?”
听到哭声,沈娇这才睁开眼,去看已经落泪的赵妈妈。
她默然僵了瞬,等穿好中衣遮住身上痕迹。
其实她不疼的,只是瞧着吓人些,只怪她天生娇气,皮肉太嫩稍稍用力些便左一块红痕右一块淤青。
“妈妈别哭了,我没事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日后便没了回头路。”
昨夜,两人能圆房,是她用了些手段。
酒里参了能使男女暖情的药粉,再加上床笫之上放着香囊,皆让谢安生流连于自己身子。
赵妈妈转身拿了外衣:“话虽如此,可世子好歹也要体贴些姑娘,明知姑娘是头一遭,还不知节制。”
沈娇瞧着帐里还挂着香囊,突地浅笑了声,伸手把它拿下来:“有这些个玩意儿,他想柔也没法子啊!”
“可这也……”赵妈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手里拿着外衣去扶沈娇坐在床边。
沈娇小心动了动腿,原以为会疼,可那处却很是清凉,身上也没半点汗渍,想来是他命人为自己沐浴过了。
缓了缓,她道:“替我穿衣挽发吧!”
“是。”
梨花妆镜前,沈娇婉眸去瞧镜中自己,一弯柳叶眉,水润眼眸柔情似水,小嘴殷红全然是男人杰作。
“姑娘,这般挽发可真是漂亮。”
和悦跪在沈娇身侧,去瞧镜中美得像雪地里那般娇颜花骨朵的美人儿,心中皆是羡慕。
她家姑娘可是京中顶尖的美人儿,若不是大少爷惹怒朝贵,刚愎自负,让沈家担上罪臣名声,沈娇也不会发去青楼做艺伎,也不会被现在的东家买回来做妾室。
真真是她家姑娘可怜的紧。
下人端来清水请沈娇净手,她开口道:“以后别喊姑娘了,要叫沈夫人。”
和悦瞬间反应过来,沈娇如今的身份是谢世子妾室,她可不能不守规矩让姑娘难做。
“奴婢记下了,定不会让姑娘难做。”
沈娇细细擦去水渍,莞尔一笑:“咱们去见世子妃。”
府中角楼众多,廊下转角弯曲,青竹悠悠挡住热烈只剩湿凉。
世子妃赵静川是赵太傅嫡女,享皇后姑姑教导,身份地位都在沈娇之上,侧妃淳馆儿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在朝中享有声誉,如夫人为谢安生表妹,是谢夫人为自家儿子开蒙选的。
她们这些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尊贵有尊贵,偏生沈娇什幺也没有,她能依靠地是谢安生的宠爱。
“沈夫人向世子妃敬茶。”
沈娇同位上起身,跪在赵静川身前,接过茶水,低下头擡起手臂,一字一句道:“妾室沈氏,请世子妃安,愿世子妃身体康健,福泽安康。”
赵静川生了一双伶俐的眼睛,身着湖色衣衫花色是富贵大气的牡丹,她人端坐在主位上,左手捻起绢帕轻柔揩去鼻尖,越发嫌弃地扫了扫穿出的香气。
敷衍着道:“秦嬷嬷,赏。”
下一秒,一袋散碎银子便落在沈娇身前,这般子羞辱人之事,旁的人看得不亦乐乎。
当年,世子妃人选是给了沈娇,而不是如今的赵静川,只可惜赵静川有位皇后姑姑,皇室脸面压了下来,这才让赵静川成了世子妃。
如今,沈娇成了不起眼的妾室,又没有家世,当真是赵静川一人独大。
沈娇面上一笑,收下银钱袋:“多谢世子妃。”
赵静川心里惊了下,赞叹于她的冷静,又道:
“今后,你也是世子爷的人了,一举一动皆要以世子为尊,可不能在念着外边骨子轻贱之人,他们如今是罪臣,而你是世子妾室,倘若有机会见上一面,他们也得向你请安。”
红光满面的笑容皆是嘲讽,她伸手往沈娇身上一点:“可明白了。”
沈娇擡起头,弯唇柔软笑着:“谨记世子妃教诲。”
赵静川心中不爽,肚里那些话撞到了沈娇身上,就如同是揉碎一块豆腐,没什幺意思。
手一摆:“去见过诸位姐妹。”
沈娇应下,转而到侧妃淳馆儿面前行礼:“给侧妃请安,侧妃安好。”
淳馆儿倒不如她家里人活成菩萨样,全然一副张扬性子,身上穿戴价值千金,活脱脱是把银钱全都穿在身上。
她笑嘻嘻看了沈娇一眼,便开口:“沈家妹妹还跟以前一样,漂亮的可人啊!就是不知教坊嬷嬷教了妹妹些什幺?”
沈娇身形僵住,眼眸阴冷地看向淳馆儿,几个月前,早在谢安生要把她从教坊带走之时,淳馆儿便派人来教坊凌辱她,还险些害她失了身子。
淳馆儿转眸瞧见,冷声问:“妹妹这副眼神是想做什幺?可吓坏姐姐了。”
沈娇直起身子,同淳馆儿对上眼眸,脆生生道:“嬷嬷教的东西,妾都在昨晚同世子好生试过了,姐姐要想知道,不如去问问世子。”
昨夜西苑叫水直到天明,谁人不知这位被世子从教坊带回来的沈夫人,偏生这些个待遇屋里的人都没有过。
谢安生从不留夜。
淳馆儿只觉被呼了一巴掌,顿时站起身:“沈娇,你……”
啪一声。
“放肆!”
茶杯甩去沈娇脚边,碎片飞溅擦过沈娇侧脸,沈娇只觉脸颊吃痛,下意识偏过头。
一道血痕在脸颊显出色,和悦立马跑去跪在沈娇身旁焦急问道:“夫人,你怎幺样?”
和悦用手帕替她捂住脸,沈娇红起眼眸却未滴下泪,她垂眸死死抓住衣裙,不啃一声。
赵静川眼眸迸发出狠意,恨不得掐死沈娇,她极力压下怒气,缓缓道:“今儿是你头一遭来请安,就这般不安分,是把我不放在眼里吗?”
坐在角落里的如夫人见样起身:“还请世子妃开恩,原谅沈夫人一次。”
沈娇弯唇淡漠着神色,她深知赵静川厌恶自己又怎会饶恕,还不如受罚,等谢安生回府好生告她一状。
她俯身行礼:“妾失言,请世子妃责罚。”
赵静川死死抓住桌沿,眼眸猩红。
要不是因为沈娇,她早抓住了夫君的心,偏生她阴魂不散还入了府。
秦嬷嬷睨上沈娇一眼,心中骂道:狐媚子。
想了想,便俯身在赵静川耳边,小声道:“世子妃还得三思,沈夫人如今很是得宠,要是得罪了世子怕是不值。”
内宅的女人所有的尊贵体面都来自夫君的宠爱,倘若没了,那便是一生孤苦。
赵静川瞥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点头示意她安心。
没错。
得罪谢安生反而不值当。
成婚三年,她这肚子没一点动静,要是没有子嗣傍身,她下半辈子就完了。
随后,赵静川便道:“沈夫人言语冲撞,罚抄心经百遍。”
她缓慢起身,站在沈娇身前,懒意凝视:“后日,我同母亲要去日清馆祈福,务必寅时交于我。”
沈娇轻笑:这个赵静川还算不傻。
她低头谢恩:“妾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