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宝子委身王襄之讯息传回建康,十一娘第一个跳脚。女儿心高气傲,如何肯做人姬妾?一定是王家倚势强逼。她虽一时想不到对抗的法子,但身为人母,没有畏强、坐视爱女受欺凌的道理。
彼时,十一娘已离开杨柳风,与范成蹊同居太子湖别业。范氏子女认为父亲误入狭邪,采取冷战迫其回头。两人一起生活初始,即面临巨大压力。
十一娘有退却的念头,问范氏可愿陪自己赴京,解救得宝子。做的打算是,若范氏稍有迟疑,就和他分手。
然而,范成蹊看上去唯唯诺诺,却眼也不眨就答应了,“我这就去办理路引。”他虽已致休,衙署里有熟人。
得宝子得知娘要来,连忙复书,劝她不必麻烦。但十一娘下一封信至,告知女儿已登舟启程。
目下,得宝子在王氏宅中处境不嘉,不愿被娘看到。王襄几乎每晚都召她侍寝,翻来覆去,索取无度,但一拎上袴子,立时拒人千里。得宝子原本想,恩爱不成,讨些金帛赏赐也好,望着他一张冷脸,着实难以开口。
一百金贱售自己,好亏也。
侍姬的生涯,她原以为是优裕寂寥的,日常焚着香,抚着琴,盼望良人至。现实中,侍寝只是她职责的一部分,白日里宅中若有饮宴,她须得与王襄别的姬妾一起歌舞侑酒,款待宾客。
据前辈姬妾分析,主君对得宝子的服侍似乎不太满意,不然她正值宠眷最盛时,工作不至于安排得这幺满。又帮她复盘得失之处,还真发现了一点。
“哪有叫床喊娘的,喊耶耶也好啊。”
得宝子喊不出耶耶来,宁可闭嘴。却也想不到,转机来得那幺快。
仲夏一次夜宴,嘉宾居然是久违的负心一郎。王襄吩咐向雍大王奉酒。得宝子到得跟前,一樽酒都泼在叔度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