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何进见柏小枝不愿再说下去,就再也没问过。
柏小枝住在他家,两人的交流却少得可怜。
除了叫柏小枝下楼吃饭,她几乎没有在何进的视线里出现。
家里的下人告诉何进,他有两次出门后,柏小枝会短暂的跑出去一会儿,不过没多久就会回来。
他也没问,每天点着菜谱,按时叫柏小枝吃饭,然后,盯着她把维生素吃下去。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何进终于跑来敲了柏小枝的房门。
他抱臂,听着房内踢踢踏踏的拖鞋声,木门开了个小口,柏小枝将脑袋伸出。
“有什幺事吗?”
“你需要运......”何进眉头一皱,嗅了嗅空气中的烟焦味。“抽烟了?”
柏小枝现在看起来,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从原来无血色的灰白变得红润。
此刻她擡着脑袋看何进,只是眨眼睛,也不说话。
“把门打开。”
柏小枝往后退了几步,何进伸手,将门朝里推,走了进去。
房间里倒是整洁,柏小枝东西很少,这个房间来时是什幺样子,现在就是什幺样子,唯一不同的只有床头的水杯、充电器和烟灰缸。
“看来那两次出门也是出去买烟。”
何进坐在床边,伸手拈起床头柜上的烟盒。
“不抽烟会难受?”
柏小枝站在床尾处。
“不会。”
只是偶尔心里痒痒的,没有非抽不可。
“那为什幺要抽?”
“我想看你管不管我。”
她的眼神静静的,说的简洁坦率。
何进已经准备好的训话一下卡壳,狐疑的转头,看着离自己还有几步距离的柏小枝。
“来,小枝,你过来。”
柏小枝乖乖走到何进身旁。
“什幺叫想看我管不管你?”
柏小枝没什幺表情,脑袋里转了八百个弯儿,开始胡诌: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你的态度决定了我能不能混吃等死。”
其实,她只是想确定一点东西。
何进把她捡回家的行为,到底是像路边随手拎回家的小猫小狗,还是自己在何进心中就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前者,自己就窝在这个房间里到16岁,然后找工作,绝不再给何进添麻烦。如果是后者......她还没想好怎幺办。
“结论呢?”
“结论是好像不能混吃等死。”
“错。”何进将手中的烟盒在手心捏皱,“结论是,你要听衣食父母的话。”
“怎幺听话?”
“听话还要人教?”
“你走了之后,就没人和我好好说话了。”
没人好好说话,怎幺会好好听话。
此言一出,何进默了半晌,才道:
“但是我现在在你面前。”
“那你要重新教我了。”
她受冻太久,偶然划亮的火柴,都会误认为是熊熊燃烧的壁炉。
实在是过分贪恋何进对她的那点好。
何进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拖到自己腿间站着。
“要我教你,那挨打认不认?”
“可以不认?”
“不可以,不认也得认。”
“那你还问我。”
其实何进就算打她,她也觉得开心。
不管是痛还是苦,她从中能体会到别人对她的在意,让她知道——啊,原来世界上还有人会被我牵动情绪。
柏小吱觉得,自己快成变态了。
她竟然觉得这样挺幸福的。
“慢慢来,小枝,我先说两点。”
何进面色不知道是从什幺时候变得柔和,目光扫在柏小枝脸上。
“不能作死,不能抽烟,先就这两个。怎幺样?”
“作死?”
“就像你用抽烟这件事来试探我会不会管你一样。”
“这怎幺能叫作死...”
“自己找打,都算作死。”
“我不觉得你会因为这个打我,所以不算。”
“嗯,这句话也算作死。”
柏小枝闻言,甩开何进的手后退几步。
“你这也太主观太武断了。”
何进将柏小枝又拽了回来。
“没关系,小枝挨打之后就会乖,就不会说我主观武断了。”
“不能光靠武力震慑...”
“嗯,小枝说得对。”何进站起身子,看了看时间,“小枝今天和我说了很多话,值得表扬,所以晚上挨打,下午带小枝出去玩,小枝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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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其实不凶的时候挺温柔的。
珠...珠....啊.......(死前最后一秒竭尽全力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