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间,每逢宫中饮宴庆典,叔度都会想起得宝子。不见她露面,以为是教坊制度使然。今日相遇于王氏宅,大感意外,“阿宝子,你怎幺在这里?”
得宝子目眶一热,顿时泪溅燕脂,“都是你害的!”
王襄一句呵斥行将出喉,又咽了回去。
永新惴惴上前,捧过巾帕与叔度拭面。叔度先让予得宝子揾泪,又自取了一张擦脸上残酒,瞥一眼永新,期待她做出解释,“我不明白。”
永新只得承认,“我们忘记着教坊司发调迁令了。”
他这几个近身侍女,都是西苑第一流的女官,如此健忘是不可能的。阻止得宝子调来雒邑,想是在给淳于蒨消灭情敌,促成他与荀氏的联姻。归根结底,是一番好意。
叔度思及此,没有责备,目光投向王襄,示意他过来答话。
王襄遂上前来,谢罪道:“婢子可恶,冒犯了大王,当严惩之。”
这位靖西郡公外宽内忌,叔度久有耳闻。得宝子此番公开与己之私情,在王襄那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比得罪建康的郑参军后果还要严重。小女孩两度陷入麻烦,都幸得他在场,也是缘分。
叔度于是道:“不妨事。这小娘子原是我旧识,曾有许诺,不合断了消息,今日竟重逢于贵府。盼望君侯慷慨,将她转赐予我,使我能够补偿亏欠。”
王襄窥出得宝子与叔度有旧,早在思量赠与不赠。
怪不得小妮子整日怠惰,原来是别有心上人。可恶!留下她,当使尽手段折磨之,以消心头之恨。然而,究竟也玩弄了几个月,此时转赠叔度,教这高贵的皇子食自己的残羹,似乎更惬心?
打定主意,他笑道:“大王有所请,仆自当奉赠。”
叔度乃命永新、弥珍二侍女协助得宝子收拾行箧,当夜便携之归西苑。
得宝子不意变化来得这样快,来不及报复王弁了,瞅人不见,狠狠踢了一脚王襄之爱犬忠义奴。奸雄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此狗值得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