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作为六朝旧都,自古以来便是烟柳繁荣之地。而大郎客栈作为金陵最大的酒肆,则又是城中最热闹的所在。
阳春三月,江南风华,正是中午,酒肆大堂之中满是天南海北的江湖过客,人声喧哗,堂上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中气十足地缓缓道来:“……那恶霸横行乡里,强取豪夺惯了,只待随从强将那老汉手指按上卖身契,便将其女掳回家中。街上行人围站着指指点点,却都是慑于恶霸往日淫威,无一人敢上前。
当此之际,人群之中走出一翩然少侠,只见他身姿修长岸然,面如冠玉无暇,一双含情吊稍狐狸眼,浅浅一笑,竟貌美若潘安。列位看官,你道是谁,正是这几月里声名鹊起的王少侠!
王少侠正气凛然,怒声大斥恶霸其无耻行径,众人见有人站出,此时亦纷纷附和叫好。这恶霸面上难堪,哪里能忍,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与随侍抽出刀剑一拥而上,朗朗乾坤之下,竟是欲将我们王少侠置之死地!
却见王少侠不慌不忙,于腰中抽出白玉骨扇,一套流云身法飘逸诡谲,习习生风,不知怎幺地就将诸恶霸通通打翻在地,几人皆断手折脚,吐血不止。王少侠教训完恶霸,又拿出银两赠与这父女,不待二人感谢便翩然扬长而去。
当真是少年任侠气,潇洒自风流啊。”
语毕,惊堂木又是一拍,诸人纷纷拍手叫好,堂下有人问道:“这王少侠又是何人,此前没听过啊。”
说书人道:“这王少侠乃是江湖新起的后生之秀,这几个月里,自京城到江南,一路行侠仗义,专司打抱不平之事,沿途地痞恶霸无不闻风丧胆,听闻这王少侠近日已游历来到了金陵。”
便有一女音道:“既如此,这样的少年英侠我定要会会。”
人群中不免有人起哄:“这位女侠怕不是春心动了吧。”
哄笑声中,角落的座位上,王艺瑾拿手肘碰了碰一旁月白裙装的赵粤,对她挑了挑眉,漾开梨涡,露出唇边虎牙,得意地笑了起来。
此次出行,她一袭绯红织锦长袍,束起了乌青长发做男子打扮,这样笑起来,倒有几分风流多情浪子的意思。
赵粤无奈地笑着看她。实不知该不该告诉王少侠,那日要不是她于暗中出手,以王少侠的武功,冒然面对几位带刀大汉,怕是要负伤而归。
说书人又道:“少年英雄,哪家少女不爱。可惜啊,这位王少侠身边已有一清冷佳人赵姓女子常伴其左右,二人形影不离,举止恩爱,犹如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啊。”
堂内众人一时也都感叹欣羡不已,说书人惊堂木再拍,转说起其他侠客行踪。赵粤和王艺瑾听得津津有味,直至说书人讲完近日逸闻,才离开客栈,前往城郊渡口,乘船前往襄阳。
船至江心,赵粤走出船坞,立于船头吹风,轻风习习,王艺瑾见她发丝散乱,走上前,轻笑着将赵粤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别在耳后,眼神软软柔柔。
她笑容明媚,日光照耀下就好像春日里开出的花,有一种惊人明艳的美。赵粤看着她,忽然想起曾在山海志上看过的记载,说道:“我听闻襄阳城古庙中有一株百年樱树,为前朝惠能和尚所栽种,到了春天,便极致绚烂地盛开,如火烧漫天,烂漫妖异。”
“那我们第一天便去那看看。”王艺瑾眼睛闻之一亮,两人热烈地说起了襄阳有何好玩之地,转又说起天下还有那幺多的地方都没去过,名山,大漠、云海……
王艺瑾心生向往道:“我此后的愿望便是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山水,然后行侠仗义。嘻嘻。”
“那我的愿望便是陪你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山水,然后行侠仗义。”赵粤声音愉悦,黑色发梢若有似无被风撩动,光风霁月的面容此刻暖如春风拂面,眼中光华温柔。
二人对视而笑,心里都只觉有说不出的欢喜,又转开眼静静分看向两岸景色。日头渐渐发暖,二人便又回到船坞,并肩而坐。
春风和煦,江中水波悠悠荡漾,赵粤发起困来,头靠在了王艺瑾的后背上,王艺瑾反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与之静静依偎着,心中一时安定而清明,只想此后余生,生生世世,就这幺一直这样,和彼此陪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