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玫对骆嘉年的感情很复杂。
在那件事之前,她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蓝玫是个以真心换真心的人,光凭他是骆勇的儿子,她不会对他那幺上心。他表现得很乖,或者应该说装得很乖。直到露出马脚那一天。
她不喜欢一种生活的状态突然发生变化,那意味着她要去重新适应。
明明那个小混账才来了不到两年,但好像已经影响到她的某些生活习惯了。将他赶走之后,连带着他的东西都被全部打包寄到他舅舅家。客厅里那张折叠床,正气头上的她200块贱卖给了楼下卖凉粉的。原本不宽敞的屋子里忽然莫名有点空。
他那些少得可怜的东西全部消失在她的家里。
刚开始那阵子,每到周六她都感觉在等什幺东西,然后才想起,之前每周六他都会给她打电话说说最近的学习生活之类的事。
她衣柜里又多了几格的空间,看着碍眼,把一堆叠整齐的衣服用衣架挂上填满。
朋友家果园的果子到了上市季节,订了几箱猕猴桃,买回来才发现,用不着给别人寄了。最后给店里几个员工分了。
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她不光是生气,还觉得荒唐。最后只感到寒心。
过去几年,那件事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太深的印痕。也许是要操心的事情变多了,在乎的东西更多了,所以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没那幺放在心上。
现在再见到骆嘉年,蓝玫已经可以跟他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了,大人有大量,不该和小辈较真。
“怎幺突然过来了,也不说一声。”蓝玫淡淡地说,没有听出欢迎的意思。
骆嘉年在一旁的位置坐下,视线看着茶几上的水杯:“临时决定的,不想打扰你。”
“呵,都搬到我跟前了,这叫不打扰我?”蓝玫嘲讽道。
“……”
喝了一口水,问道:“在工作了吗?也在Z市?”
“嗯,刚刚工作不久。不过,我辞职了,”骆嘉年小心地打量她的神色,“那边生活节奏太快,不习惯。过两天打算在云城投简历试试。”
蓝玫感觉她被气得太阳穴有点突突,这小兔崽子读书读傻了吗?Z市不比这小地方好?跑到这儿来找个屁的工作!她简直恨铁不成钢。
“你回来干什幺?”她没好气地问道,已经克制了怒火。
骆嘉年看向她,毫不避讳地坦言道:“我回来找个答案。”
“为五年前的那个问题。”
“什幺?”蓝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年除夕,玫姐你发现我手机后,我说我……”
“停,打住。”蓝玫打断他。
“哦,我想起来了。”蓝玫一副记起来了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幺幼稚的陈年笑话,她忍住笑意,敷衍地回道:“就这事?好吧,不用找了,没有答案,就这样。”
“什幺叫没有答案?”骆嘉年皱眉。
“没有就是没有。”
“骆嘉年,我本以为这几年你应该会成熟一点,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那幺冥顽不灵。你觉得我会给你什幺答案?”蓝玫收敛了笑意,看着他。
“我想要个纯粹的答案。”骆嘉年看她,带着一股年轻人的天真和固执。
“纯粹?”蓝玫挑了一下眉,“你知道我们之间是什幺关系?后妈和继子的关系,够纯粹吗?”
“也可以只是蓝玫和骆嘉年。”他注视着她,语气里带着他都没察觉到的急切,他不想她一直将这件事当成个笑话。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
“所以呢?你把我当什幺?当你青春期意淫的对象?还是可以随便玩的女人?”蓝玫被他的话弄得很烦躁,忍不住尖锐地反问。
“不是的。”骆嘉年蹭的站起来。
“我没有那样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顿了一下,“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好,随便你是什幺意思。我根本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得到答案了?满意了?我要走了。”
蓝玫起身,准备绕过他离开,真是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了。
忽然,骆嘉年握住她侧身的手腕。蓝玫感觉他拉她手腕的劲很大,有点疼。她转头瞪他。
骆嘉年那双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带着执着和无声的控诉:
“你怎幺知道?你从没把我当作男人看。”
沉默蔓延开来。
蓝玫看着眼前这个有几分熟悉,但又让她感到陌生的年轻男人。
她这时候才仔细看他。身量比之前更结实了一点,已经比她高过一个头了。脸上少了一些青涩稚气,棱角更加分明。
蓝玫深深地看着他,眼睛有点湿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幺。
气势上忽然弱下来,语气里带着冷然。
“你之前装得真好,骆嘉年。”
骆嘉年被她看得有些难受,抱歉地说:
“……对不起,玫姐,我不想让你生气的。”
他松开她的手腕,蓝玫擡手揉了揉,干脆赶人:
“不想让我生气,那你就搬走,离我远点。”
“恐怕不行,房租已经交了一年的,毁约要付违约金。”
“……”
骆嘉年,好样的。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是吧?
“不关我的事。”丢下一句,蓝玫向门口走去。
再不走她就要被气死了。
门被用力关上,骆嘉年听到那关门的一声,感受到她的怒意。
*
蓝玫回家后,被那小子气得肺都要炸了,从水壶里倒了两杯凉茶降了降火。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骆嘉年他到底在想些什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出去这几年长本事了,那个听话的闷葫芦变成烫手山芋了。
她以为当时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没想到他这几年根本没有反省,现在竟然跑到她面前来要什幺鬼玩意儿答案?
她都不知道该说他是直白还是蠢了。
她原打算如果他知错就改,她也就勉强跟他做个远房亲戚。现在看他那执迷不悟的样子,只能跟他划清界限了。
搬到她眼皮底下是什幺意思?这白眼狼,还赶不走了?!
进了屋子,蓝玫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没事,没事,放轻松——
她不信他能把她怎幺样,住吧,随便他。
她就当他不存在。等他自讨没趣就会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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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蓝玫:慌了……没见过这种直球打法的,情场老手感受到来自继子的震撼。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