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这幺重要的人,她不记得他名字!?

他肯定是史上最全能的保姆特助!

莫程伦抱着一瓶威士忌以最快的速度又最为潇洒的姿势推开秦深办公室的门,眼睛像雷达一样瞄准目标,堆成山的文件后,秦深正在看资料,漆黑的眼珠子滚动极快,一目十行既视感

这是开启机器人的模式啊……

莫程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难受归难受,他动作很利索,以脚踹门,确保与外界隔绝后,疾速前进,停在秦深身边,在剔透的玻璃杯上倒了半杯琥珀色酒液,递给秦深。

他擡起眼角淡看他一眼,莫程伦立即会意,不情不愿地又倒了半杯,递给他。

秦深接过,仰头饮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咽喉滑下,灼烧他五脏六腑。

心头掠过她淡然疏离的眼神,他拿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越收越紧,大有徒手捏碎玻璃杯的趋势。

莫同志一脸忧心忡忡,倒不是舍不得一个杯子,只觉得满手玻璃渣子,不受伤才怪,冒着生命危险去解救无辜躺枪的玻璃杯,却对上一双泛着血丝的猩红双眼,勾魂索命一样,凉意立即从脚底蹿上他后脑勺,麻得很。

莫程伦压着恐惧,没有骨气地颤声道:“老、老大,我我就是想再给你倒倒一杯。”

见他松开手,莫程伦如蒙大赦,暗暗地吸口气,原本还想抹一把额头,又觉得有点落面子,才作罢,赶紧又斟满一杯酒,途中听到秦教授森沉缓慢的声音:“岳建群近况。”

这语气太不友好了!

好像人家挖他祖坟,杀他全家的赶脚。

莫宝宝不敢抗议,战战兢兢道:“他前天在新加坡机场被捕,押送回国,如无意外,下周青城检察院会提起公诉,岳小姐不不!岳湘灵这几天正急急忙忙地替他打通各层关系,努力解救岳建群,要不要施施压?”

岳湘灵……秦深眸色浓郁,里面似乎有幽光涌动:“慢慢来,大把时间跟她玩!”

莫程伦不敢发表见解。

他有预感,岳湘灵此刻已经悔得肠子都打成蝴蝶结了,但这只是开始。

.

收到秦深信息,陆言修从吴教授诊疗室里出来,放眼望去,秦深正站在大厅正中央,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墙上的复古落地钟。

陆言修擡首看表,下午五点,挑起眉:“还是来了。”

秦深背对着他:“时间刚刚好。”

被深度催眠的前提是顾念念对吴教授产生信任感,这个过程往往需要经历一个小时以上持续、强烈、严谨的催眠暗示,意味着现在才正式进入深入治疗。

陆言修走了过去,闻到他身上的浓郁酒味,难得啰嗦:“既然你知道催眠术的流程,也该知道深度催眠的后果,念丫头会根据吴教授的指示,错过你们的相识,这些虚假记忆将完全取代现实,她彻底遗忘你,走在街上,也不认识你,跟你擦肩而过……”

随着他的声音,空气里的煞气越来越浓,来源于身边的秦深。

他脸色煞白,眼睛通红,像在压抑极致的痛。

陆言修看着他,慢慢地说:“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秦深侧眸回视他:“进去吧。”

陆言修明润的眼眸渐渐汇聚出一缕惺惺相惜之情,也跟着进入心里诊疗所。

那是一个密封的空间,装饰讲究,偏冷色调,甚至有点压抑,仔细研究又觉玄机暗藏,意志薄弱者容易被地板黑白色的几何纹路,忽明忽暗的灯光、墙上令人昏眩的曲线图和怀表重复摆动发出的滴答声导入催眠世界。

秦深一秒捕捉到顾念念的身影。

柯布西耶躺椅上,她静躺着,双手半握,置于腰间,棕眸紧闭,睡得很深沉。

她眼睛下面有很厚重的黑色,不知多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傻孩子。

秦深想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碰碰她脸颊,甚至亲她一下,但也只是想想。

他的靠近引来催眠师吴教授的注意。

吴教授是这一行的泰山北斗,他四十岁左右,面容和善,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与他交谈。他坐在软椅上,离顾念念很近,看到秦深,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年轻人身段高挑,穿着休闲随意,外表出色,照理说长得好看的人容易让人把注意力凝聚在脸上,秦深是个例外,黑色的眼睛像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潭,随随便便就掳走人心神,实在不简单。

秦深目光一直停留在顾念念身上:“开始吧。”

他就这幺堂而皇之地说话,丝毫不担心惊醒顾念念,影响了这场治疗。

没有观察吴教授,秦深眼角余光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她现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只能听从你的催眠指令,我在这里,不会打扰到你,你可以放心。”

这相当于他要参与顾念念遗忘他的全过程,这样的痛不低于剔骨刮肉。

陆言修拍拍秦深肩膀,也看向吴教授,示意自己也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吴教授转身,拿起圆形玻璃茶几上的沙漏,旋转倒置,配合他缓慢柔和的声色,顾念念脑海里的时间倒转,回溯到她和秦深初识的那天。

“天气很热,计程车停在倾城小区门口,你下车后,核对地址……”

跟随吴教授的催眠指示,顾念念觉得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她只想滚回家吹空调,往前一走,发现了倾城小区这四个大字,确实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她不停地敲607的门,手都酸了,接到一个老婆子的来电,是607房东,她说不租啦,儿砸有女朋友啦,房子要留给他们结婚用。

随后老婆子就挂了电话。

顾念念看着暗下屏幕的手机,骂了一句,我呸,言而无信。

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她感到很沮丧。

恍惚间,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提醒她要离开,奶奶做好冰冻银耳雪梨汤,等她回去。

顾念念用手背蹭蹭被汗打湿的刘海,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回家,开始步向电梯口,按了向下的按钮。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好像在召唤她。

不知为何,顾念念双脚像灌满了铅,擡不起来,好似她一旦迈了进去,就会过错重于生命的人。

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口,她满目无措。

就在此时,电梯自动合上,顾念念感到如释重负。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觉得自己有没做完的事,又不知道是什幺事。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暗示她——你要回家,奶奶在等你。

她来不及思考,一只手不受控地按了电梯,棕色的瞳孔不自觉地瞠大,最为迥异的是原本迈不开的脚渐渐地移动步伐,走进里面。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切都要终结。

这很正常,很自然,但她为什幺会觉得心好痛,难以抑制的疼痛,有无数根针扎在上面般,密密麻麻的,疼得呼吸不了。这种剖心掠肺的疼痛伴随着电梯下降,越来越清晰。

隐约间,有个人的脸孔越来越模糊……

他很高,她挺直腰板只能到他下巴,擡起头,能看到他压抑又慵懒的笑,有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令人想脱鞋抽他。

她应该认识他。

他叫什幺名字?姓秦?还是……情?

她想不起来!

为什幺这幺重要的人,她不记得他名字!?

转念,她觉得自己思维出现问题。

她见过他吗?没见过为什幺会记得他的笑?为什幺会用重要来形容他呢?

顾念念不停地思考,脑弦再度紧绷,越来越疼,疼得她想用头撞电梯。

而且,她真的就这幺做,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却并没有缓和她这种几欲撕裂灵魂的痛。

粘稠的鲜血从额头流了出来,蜿蜒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这种极端的自残中,她眼前掠过一个人影。

“情深——!”

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彻底撕破现实的空气。

这瞬间,吴教授整个人往后倒去,瘫在软椅上,脸色极差,额间布满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历经一场生死搏斗,望着顾念念的眼神布满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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