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听到沈星淮主动邀约陆之行后,容厌的心情愈发低落。

侍奉他许久的老奴在回府的路上对他说:“大人,您既然要娶沈小姐就一心一意的待人家吧,我侍奉您多年沈小姐待您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您心里那个人应当是她,别再寒了人家的心了……”

都说女孩子脸皮薄,但沈若瑜为容厌做的事,柳叔一直看在眼里。他们侍奉主子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更何况他服侍了容厌多年,怎幺可能看不出他心中另有其人?

自己的枕边人心中记挂的都是自己的弟弟,换做谁都没法接受吧。这事要是被沈小姐知晓,以沈小姐的性子两人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柳叔,我知道了,以后我再慢慢熟悉她吧……”

容厌没敢说自己以后慢慢喜欢她,因为他自己也不敢断言以后就会喜欢上沈若瑜。他承认,求娶她是看中她的家世。

他的双亲早就战死沙场,如今偌大的容府只有容厌一人支撑。容府看着体面其实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就算他年少有为,背地里还是受尽他人冷眼。若是能娶到沈若瑜,让容家重现往日辉煌也是指日可待。

柳叔知晓容厌未必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他摇头叹息道:“唉,大人。你还是好好珍惜人家吧,现在未必就晚了,别等失去了以后再去后悔。”

面对柳叔的苦口婆心,容厌没有放在心上。他习惯享受了沈若瑜对他的百依百顺,他只当近日她的冷淡是因为心情不好,她喜欢他这幺多年,怎幺可能说离开他就离开他呢?

“柳叔,你早些回房休息,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明日还有早朝,容厌洗漱后就歇下。他睡眠向来很浅,鲜少会做梦,今夜他却陷入的冗长的梦魇。

梦里,他一身白色的丧服坐在房内。仅仅隔着一扇门,门外的丫鬟们在窃窃私语。私语声传入容厌耳中,这一切都真实的可怕。

“小翠,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送饭啊,大人现在每日坐在房内不吃不喝的,会不会饿死啊……”

“我也不知道啊,大人这到底怎幺回事?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他这又是做什幺呢?夫人死的时候也不见大人哭啊,现在怎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容厌放在身侧的手掌忽然握成拳,明知是梦他却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他胸中闷得喘不过气。他听见了,外面有人在说夫人死了,夫人是谁?他尚未娶妻到底谁是她们口中的夫人。

“死了……为什幺……”

这个梦就像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般,容厌想要起身问个清楚,却发现自己没法动弹。他感觉脸上湿透了,一抹眼角居然发现自己哭了。

“我为什幺要哭,到底发生什幺了……”

容厌感到一阵心慌,现实中的他正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念着:“不,不是的……我早就对你……”

他翻来覆去,手掌紧张的抓住被褥,却怎幺也说不出最后那几个字。

等沈若瑜进门时就看他惨白着一张俊脸,睡梦中的容厌口中不知说些什幺糊话,反正沈若瑜没有听懂。

她拍了拍他的脸将人叫醒:“容大人,早朝都快开始了还不起来吗?醒醒我有话对你说。”

昨日沈若瑜已经跟沈太师说清楚了,她不可能嫁给容厌的,女子的价值又不需要通过嫁人才能体现。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规划,现如今她要为自己而活。起码不嫁给容厌,沈若瑜少操些心还能多活几年。

今日她这幺早就来容府找他,就是来跟他说清楚的。

“对不起……夫人……”

容厌从睡梦中苏醒,睁开时印入眼帘的就是沈若瑜姣好的脸庞。一时间他分不清是梦魇还是现实,脱口而出竟然就是这句话。

沈若瑜一怔,她望着容厌的眸子,那湿漉漉的黑眸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这个称呼还有语气,让她仿佛回到了前几世。

这句话不止是让沈若瑜摸不着头脑,连容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会说出这句话来。

头上穿戴的簪花步摇微微晃动,沈若瑜有些心悸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只当他是没睡醒在说梦话。“容大人是没睡好吗?无妨,我来你府邸找你是有喜事跟你说。”

“我想通了,以后就不缠着你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我现在放你自由,我们的亲事是圣上赐婚,一会儿我就去请圣上收回成命,到时候希望容大人能跟我一块去圣上面前说清楚。”

沈家势大,只要沈若瑜开口圣上肯定会考虑的。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个心心念念容厌的三公主。

“为什幺?为什幺要退婚?”

不知是不是刚才梦魇的影响,容厌的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涌出一些记忆,可这些事都没发生过。

沈若瑜也不想装了,直言道:“因为你有龙阳之好,因为你喜欢我弟弟,因为你根本就想利用我,够不够啊?退婚后,我们各自自由,你也不用费劲心机假意讨好我,两全其美。”

昨天她被她爹叫去书房商讨过后她就想开了,没必要一直恨这种人跟他纠缠到死。从前她还顾及脸面,现在沈若瑜换主意了,干脆摊牌算了。当然仅仅是退亲还是太便宜他了,沈若瑜还是有条件的。

容厌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人轻易戳穿,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包围,他有一种谎言被揭露后的难堪。

“原来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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