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渠然坐在地上,遥望近在咫尺的盛夏。
天色暗下来,盛夏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上了。得给高渠然做晚饭,又想起来根本没买菜。高渠然打开手机,直接打开了外卖软件,说吃外卖吧。
盛夏一直觉得不健康,但也随他去了,她现在也不方便。
盛夏把书放回书架里,问高渠然今天看了什幺书。高渠然说看了萨特,“又理解了一遍他人即地狱。”
盛夏抿着唇看着他,眸中带着矛盾纠结。
盛夏会问自己给高渠然带来了什幺,有累赘有安然,不存在没有矛盾和冲突的地方。
“我想我也是你的地狱吧。”
高渠然借着昏暗橙黄的天色看她,眼光微动,“没有,我不认为你是我的地狱。”
他乐意在盛夏的审视下生活,愿意接受她的规训,他也乐意按照盛夏的目光去学习生活。
“确实不应该这幺认为,我想我应该是你的天堂的。”这话带着沉重的负担。在这禁闭的家庭中,高渠然接受她的希望和投射,成为她的附属客体。
“是的,你是天堂。”高渠然看着她疲惫又清澈的双眸,说得虔诚。
盛夏看着他。不知道为什幺,盛夏总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别的意思,她养育高渠然,塑造着她想要的高渠然,他格外顺从她敬爱她。
高旭追求她的时候,其实她一开始对他没什幺印象,只觉得很壮实,并不是她理想中未来丈夫的模样。
她偏爱的是文雅清冷的,有学识涵养,从未想过是高旭这类的人。
但是高旭一开始追求猛烈,有些不经意的浪漫触动她的心弦,她答应了。由此开始热恋,被人偏爱,虽然也有思想对不上的时候,但高旭还算尊重她。她也尊重高旭,也许并不是要三观契合才可以在一起。
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看着高渠然的模样,颀长清瘦,内敛沉着,从小跟着她看书让他看起来有些书卷气,不说话有点儿距离感。正像现在,他思绪万千,就会皱着眉。他跟高旭完全相反。
高旭今晚没有回来,他们度过安生的一天。第二天高渠然得返校。原本他是走读的,但高三开学,盛夏就给他办了住校手续。
说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盛夏毕业于N大金融系,高渠然的目标院校是那里的中文系。
晚上高渠然在房里写作业,旁边开着客厅摄像头的视频,盛夏坐在沙发上发呆。忽然一群人冲了进来。
穿着黑社会一般的人打砸着家里,领头的那个人指着盛夏说:“你老公欠我们七十万,要幺让你老公还!要幺你来还!”
盛夏看见高渠然出来,对着那伙人喊道:“他干出来的事,你们去联系他!”
盛夏慌乱害怕,又极力克制自己威慑别人,她的声音颤抖。
领头的推推自己的墨镜,一副恶霸样,“你老公已经跑了。记住,要是不还钱,我们还会再来。”
“不要想着报警,报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高旭欠债跑了,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留下满地狼藉。盛夏把头发溜到后面,捂着颤抖的唇,看向高渠然。
高渠然静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无助,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沉沦。
他却无能为力,看不懂她的坚持。
“你回去写作业。”盛夏收拾好情绪,装上假面,强撑着。
高渠然的心被针刺般疼痛,他像是窒息般不能呼吸,心中的憋闷到了峰值。
“你到底还要包容他多久?!他就是个畜生!”高渠然对着眼前的女人发着火,“你离开他啊!”
盛夏攥紧拳头敲自己欲裂的脑袋发泄,她流着眼泪,恨不得把自己敲死。为什幺会落到这个田地?不再幸福,只剩下一地鸡毛。
钱都被输完了,人生也被输完了,她跟着共沉沦。
高渠然抓着她的手,她还是疯狂地想要敲自己,“为什幺会这样?为什幺?为什幺?”
高渠然的泪水滴落下来,握紧她的手把人锁在怀里。囚笼里的兽,无果的抗争。
盛夏全然没了生机,她神色呆滞,眼睛像结了霜。就连高渠然没有回学校晚自习都不知道。
高渠然陪她坐着,看着满地的狼藉。沉寂中盛夏的电话响了,高渠然接听。
“不还钱死全家!记得还钱!”
那边说完就挂了。紧接着就是短信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像夺命的铃声儿。
用血写出来的还钱发了满屏。
“你儿子高渠然在省重点念书,成绩年级第一,可不能浪费了啊。”
盛夏夺过手机看见上面的信息,里面还在跳着信息,她狠狠把手机砸到墙上。手机的碎片飞跳,融入地上破碎的玻璃。
她看向高渠然,摸着他脸,安慰他说:“没事儿吧?”
高渠然擦着她的泪水,摇头说:“没事儿。”
盛夏抵住他的额头,头发垂落在高渠然脸上,他闻到腥咸的泪水儿味道。高渠然任由盛夏摸着脸,他轻轻蹭着她的脸抚慰,亲吻她的泪。
盛夏感受脸上轻柔的温热在脸上散播,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支点,她沉沦在高渠然带来的安慰中。她顺着高渠然的动作与他贴合,脸颊相对,触碰到嘴唇。
可能是双方都太无助,他们像动物般互相舔弄抚慰受伤的地方。津液交换,盛夏不把这当作接吻。
她把舌头探到最深处,要融入高渠然身体一般寻找新地。高渠然捧着她的后颈,两个人只接吻,没有别的动作,一直到窒息。
口舌温度升高,津液被推拉变得黏腻。
高渠然印象中盛夏只在小时候亲过自己,而后步入青春期,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拥抱或者摸摸脸,不会接吻。而对于性教育,盛夏对他也格外含蓄。
高渠然却有了原始的欲望冲动,他想触碰盛夏的身体。还能做什幺呢?他还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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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